又是一天實習結束,姚曜急需補覺。
鑰匙落扣,兜裏的電話卻響了。
微帶哭腔:“曜崽,我了車禍,現在在……”
姚曜連包都來不及放,跑到電梯口又猛地轉回來,一把扯過鑰匙。
姚曜慌裏慌張打了個車,到病房時堪稱六神無主。
“阿玄,你傷哪呢?”
窗邊那位患者,頭裹紗布,坐在床尾,手戳窗台的含羞草。
指尖才略戳那含羞草的枝葉,那翠綠的葉片,迅速向內蜷縮,葉柄也跟著微微低垂。
“含羞草?!”
姚曜緊張得心都在怦怦直跳,合著那人還有閑行雅致擺弄嬌羞的含羞草。
“阿玄,快告訴我,腦袋傷得重不?”
姚曜捧起他的臉蛋左右查看。
“曜……曜崽,我沒事。”
因著下頜被捧著,裴餘玄說話都吐字不清。
“你叫我什麼?”
曜……曜崽?
不叫哥了嗎?
錯愕、疑惑的眼神探究性直直盯著被砸了腦袋的患者。
姚曜比床上這位傷者大了整整四歲,他馬上大學畢業,天天實習忙得不可開交,還要帶裴餘玄這個才上大學的小屁孩。
不過裴餘玄也乖巧,簡直不用他瞎操心。
隻是沒了前幾年的親切感,兩個人現在沒啥交集和話語。隻偶遇到了晚飯,兩人才搭夥一起吃點,飯桌上也沒啥交流。
姚曜一直覺得是裴餘玄長大了,對他有了疏離也正常。
那個以前一直很黏人的小崽子,卻總是叫他“曜崽”。明明年紀比他小,還為老不尊,行為像個小屁孩,稱呼卻執拗得一貫是“曜崽”。
匪夷所思,裴餘玄出個車禍,居然又叫他“曜崽”。
“曜崽呀,不能叫曜崽了嗎?”床上那人低垂眼眸,欲看不敢的模樣。
“阿玄不能叫曜崽了嗎?”
“阿玄想一直那樣叫哥,這是屬於我一個人對哥的愛……”
姚曜聽得眉都蹙了,“愛?”
“敬稱!”
“是阿玄對哥的敬稱!”
裴餘玄抬起頭來,怯怯的,貝齒緊咬住下唇,雙眸似含了一泓水,淚珠盈在其中,將落未落的。
“曜崽?阿玄喜歡這樣叫哥,哥不允我了嗎?”微微抽咽,那不可忽視的淚花在眼眶打轉,卻倔強地克製著,至少還未掉落。
姚曜大驚失色,多少年沒看到裴餘玄哭了。
他都以為孩子大了,不輕易掉眼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