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
在望樓上,諸葛瑾在望著,身旁有兩個士兵陪著,等著遠處揚塵的兵馬在什麼時候來到近前。
“大人!”
“不必說了。”一個士兵著急地抓住了諸葛瑾的肩膀,可馬上就被他推開了手,“新溪是商城,沒有堅牆,沒有重兵,敵人來了,根本守不住。”
“可是大人你可以走!”
“走?然後對諸多商家見死不救,讓他們死在敵兵的屠刀下?”
“那些不過是商人……”
“不,他們不是商人。”
不是商人?諸葛瑾的話讓兩個士兵愣了愣。
“商家的背後必然是世家,隻有世家包庇著,商家才能生意興隆。所以,商家不能死。他們死了,各世家對殿下的信任就完了,殿下好不容易經營起來的繁華也就跟著完了,然後……”
世家,可以義無反顧地追隨一個當權者,隻要能為將來換來飛黃騰達。
在諸葛瑾身邊親隨多年,兩個士兵都明白,對商家們見死不救,失去的信任不隻於信賴,還有信心,能在武陵安心發展的信心。
如果世家對一個人失去了信心,那他們馬上就會背信棄義地,為的,隻是保住眼前的利益。
“可是大人,縱使你救了那些商家,可敵軍勢大,又來得突然。前有紀靈大軍,後有敵軍奇襲,武陵守不住,要世家們的支持何用?!”
“有用!”諸葛瑾的回答,斬釘截鐵。“你等隨我奉公於少傅大人麾下多年,豈會不知殿下用兵之能?如今敵軍轉向新溪,那殿下就來得及回軍臨沅,隻要殿下回軍臨沅,何愁敵軍不破!”諸葛瑾很激動,聲音很大,像是在罵醒著身後的兩個親隨,可隻有他自己知道,他罵的是自己。不罵,他真會怕得逃走的。
“前線紀靈大軍攻勢凶猛,若是殿下有所異動,前線大軍必定軍心浮動,到時就是能擊破這支敵軍,前線也頂不住紀靈攻勢,到時一樣事不可為!大人,公子,如今趁敵軍還有所距離,我們護著您走還來得及!”
“不能走!我留下,才能穩定商家人心!等將來戰後,殿下才有更多資本從那些世家手中拿到更多的好處!”
不管是背信棄義,還是誓死追隨,世家為的都是利益。
諸葛瑾生於世家,那他今天為劉信盡忠,為的也是利益?
如果是,那是誰的利益?
“公子,您說的我們都明白!可是,那也要殿下能打贏才行啊!”
“可以的,一定可以的,以殿下之能,此戰必勝。何況……”
何況臨沅城裏還有那個人在!
諸葛家有史以來的最高傑作!
突然,有風吹過。前幾天才下了雨,天氣開始變涼了,也差了,每日裏天上都有厚厚的烏雲。看著,就覺得隨時都會下起雨來,而今天,烏雲更厚了,風吹過,是更冷了,然後,翻卷的烏雲中有什麼開始落下。
不是雨,那是更冷的,更厚重低沉的……下雪了,今年武陵的第一場雪。
諸葛瑾不覺拉了拉衣襟,身上的單衣抵不住入侵的寒氣,雪一下,他便是渾身發冷。此刻,他很想披上一件厚厚的毛皮,不,或許走進一件點燃著熊熊火盆的屋子會更好,暖暖的,紅紅的火……
碰
諸葛瑾坐下了,眼前紅紅的,身上也紅紅的,就連地上也有流著一灘紅紅的。
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