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盡提體力,馬騰一刀削過身旁一個叛軍的頭頸,一顆鬥大的頭顱便衝天而起,脖腔裏的鮮血噴出老高,又像開花一般灑落下來。
刀鋒劃過,馬騰也不去看那叛軍士兵到底如何,隻是立即收刀護身,準備隨時防守不知會從哪裏過來的攻擊。可是等了半響,馬騰卻依然沒有等來那預想中的攻擊,而在這時候,他才發現原本充斥眼中滿滿當當的黑點已經消失,一抹白光被黑黃色包裹襯托著更顯刺眼。
眨了眨眼,馬騰迷迷糊糊的眼睛逐漸清晰,他這才看清楚,四周一片的開闊,原來他已經衝出了那洶湧的人潮。
大大的喘息幾口,馬騰眼中顯出了一種劫後餘生般的慶幸,臉上也滿是振奮的神情,策馬又往前奔馳出一段距離,他這才勒住馬頭轉向一旁。掉過頭來,馬騰便看到他的部下正陸陸續續地突破了人潮,可是仔細一看,馬騰臉色卻是一沉。
隻見向馬騰跑來的部下們事情疲憊,衣甲多有不整,甚至還有許多人身上帶著不少的傷口,鮮血正汩汩而流,而那原本整齊的鋒矢陣型則是東缺一塊,西少一角,粗略看來竟是有其中少了五百多人,所以那陣型才變得一片殘破,而那五百多人不用說,肯定是已經葬身在那洶湧人潮的腳下了。
馬騰不禁一陣氣苦,眼看著就要幹掉韓遂,這次行動就要竟全功,可是到最後卻那些叛軍卻不知發的什麼瘋,居然悍不畏死地往對著他們死命地反向衝鋒,不但擋住了他的去路讓韓遂得了一個逃命的機會,後來更是讓得他經曆了一次從單方麵的屠殺轉變為如同攻堅戰一般的衝鋒,最後還損失了五百多人。
一想到這裏,馬騰就覺得胸口一陣氣悶,兩眼也是陣陣的發黑,喉頭一甜,一股逆血就要破口吐出。可是馬騰卻兩眼用力一合,喉頭一陣蠕動,竟是硬生生地把那口逆血給吞回了肚子裏去。
身旁的部下們也是剛剛逃出了那一片茫茫的人海,士氣已經大不如前,如果現在他馬騰再表現出一絲軟弱來,那麼這次的伏擊就鐵定會功虧一簣。已經跑了個韓遂,要是他們再不多殺幾個叛軍,那設想的功勞和豐厚的賞賜就很可能要打水漂了。
所以趁著如今身處叛軍身後,他馬騰絕對要帶著人馬再回頭去殺個夠本,把因為韓遂跑掉而剪掉的功勞,從這些叛軍士兵的身上重新給撈回來。
又休息了一會兒,感受著剛剛發軟的身子又恢複了些許力氣,馬騰振臂一聲高呼:“眾將士,殺盡叛匪,隨我衝啊!!”
“衝啊!!”
受馬騰鼓舞,士兵們也都鼓盡所有的力氣一聲高呼,隨即便跟在馬騰身後揚起兵器,又一頭向著叛軍的後背凶狠殺去。
如今叛軍人人都隻顧著往前跑,要逃出那絕死的埋伏圈,而對於擋在他們身前的一切阻礙當然是拚了命一般的予以清除,即使那個是自己的同伴也沒有任何情麵可將。可是叛軍士兵一往無前,卻是對於身後的防護完全空虛,或者更嚴重地說,他們根本就是對於從後而來的進攻感到了心膽盡喪,完全沒有了抵擋的想法。
所以馬騰帶著部下從背後殺來,除了更刺激了叛軍們奮勇向前以外,根本沒有受到哪怕一丁點的反抗,所有的叛軍隻要一看到背後有人殺來,全都是口中一陣哇哇怪叫,臉上驚恐更甚,然後也不管前方有沒有人,一個勁地就是往前跑,而一發現路被擋住了便是揮舞起手中的兵器往前一通亂砸,直到砸出一條通路,又或是在這之前就被馬騰帶人斬殺為止。
被驅趕著,叛軍們更瘋狂了,不斷地互相推擠、踩踏、揮刀自相殘殺,一路丟下許許多多的屍體;而馬騰呢,含著一口氣拚命地往回追殺,他的精神早已麻木,隻知道揮刀、揮刀、再揮刀,連續揮刀、一直揮刀、不停揮刀,直到殺過了隴關,又直殺出了三裏路外,眼看四周已經不見一個叛軍的蹤影,隻有地上數不清的屍體散落堆積路旁,他這才勒住了馬頭,止住了追殺的腳步。
這一停下來,馬騰本想喘幾口氣,可是一張口,他卻發現渾身上下頓時失去了所有力氣,身子在馬背上搖晃了兩下,便一頭栽下馬來,而在他身後,所有的部下更是早已跌落馬來,其中許多人更是背一沾地,就一陣呼嚕聲響起,叫也叫不起來。
而馬騰身子著地,眼皮也是沉得再也睜不開,雙眼一合,便感到意識漸漸抽離,巨大的倦意瞬間吞噬了他的意識,在他沉入深沉的睡海之前,馬騰迷迷糊糊間就隻聽到一聲似稚嫩似深沉的聲音焦急地響起。
“主公、主公。”
龐德飛奔到馬騰身邊,緊張地扶起馬騰的身子,等看清馬騰不過是體力透支過度而沉沉睡去以後,他才放心地歎了口氣。轉眼掃了四周一眼,龐德看著那屍橫枕籍的山道,轉頭又望了遠處的關牆一眼,龐德這才沉著臉色下令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