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陳倉城內依然一片繁忙景象,絲毫不因白日的戰爭顯露出疲憊。
“啟稟大人,此次我軍傷亡一共一千三百餘人,其中七百餘人戰死,三百餘人重傷無法再戰,隻有二百餘人隻是需要略作調養即可重新上陣。”
文聘剛剛報告完畢,便聽得“碰”的一聲巨響,稍顯愕然地抬頭望去,就見太史慈麵前的幾案已被他一腳踹翻。
“袁術這個廢物,害我手下兄弟遭受如此大的損傷。”
今天是六月二十七,韓遂率軍圍攻陳倉已有一十五天,前十四天,陳倉城中每日的傷亡隻有區區百餘人,甚至更少,可是昨天袁術援軍到來,今天就為了救援輕易出兵而陷入困境的袁術,太史慈手下便有一千餘人的傷亡,幾乎是之前十多日的總和,這叫太史慈如何不怒。
本來昨天斥候回報,後方有援軍到達,太史慈還著實高興了一下,雖然憑借手上的兵力,太史慈自信守他個兩三個月不成問題,可是畢竟大軍壓境,手上的兵力當然是越充沛越好,況且太史慈手下還有不少新兵,這些新兵中不少人算是被太史慈扔上戰場鍛煉過了,麵對戰爭之時不會腿軟,但是要經曆一場持久戰,這些人卻還沒有那麼堅韌的心誌,所以這個時候能有援軍到來,鼓舞一下他們的士氣那是再好不過了。
但是,當斥候回報,援軍的中軍大旗上書的是一個“袁”字的時候,太史慈下意識地就是一皺眉頭。
上一次韓遂入侵三輔的時候,高幹幾人隻顧保存實力而不肯同他同心協力狙擊韓遂,讓得太史慈對幾人是好感全無,連帶著對袁家也是有了幾分抵觸,這次一聽說領兵之人很可能又是袁家人,太史慈心裏頭便是一陣嘀咕,隻求這將領若真是袁家人,不動作、不作為也無所謂,就是別因為要保存實力就往後一退再退,要不然隻怕自己好不容易鼓舞起了手下那群新兵的士氣可就會因此一瀉千裏了。
隻不過太史慈沒有想到,袁術倒是沒有不作為,反過來因為心急搶攻,卻在今天一早韓遂攻城的時候,莽撞地分兵出營,想要奔襲叛軍側翼。
可他也不想一想,他沿渭水南岸,依傍秦嶺下寨,與陳倉隔河相望,斷絕了叛軍的前行之路,可是同時這也意味著如果他要攻擊叛軍,除了對方主動過河以外,他就隻能要強渡渭河了,而如今叛軍就在渭河北岸擺開了陣勢,連綿十數裏,憑什麼袁術就覺得,他渡河而擊,就可以躲過對方的注意,安然上岸?
事實上袁術剛剛帶著人上船,就已經被叛軍發現了行蹤,而韓遂在得知此事以後,也隻是命令梁興帶上些人馬加強了對右翼的防護以防萬一,因為在他想來,袁術應該不會天真得以為他能殺上岸來,所以這一次應該隻是在河上遊弋騷擾一番便會退去,就連太史慈得到回報後也是抱著同樣的想法。
可是事情的發展卻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梁興帶著萬餘人馬,對著靠近的袁術進行了一番壓製射擊,雖然因為羌人的弓箭都是短弓,弓箭的質量也不怎麼樣,射到漢軍身上連盔甲都難以穿透,可是架不住叛軍人多啊。
箭雨漫天而下,袁術和部下在船上是連頭都不敢抬起來,他們隻要一抬起頭來,入眼的滿滿都是箭支,光是那種鋪天蓋地飛來,不知什麼時候會落下的壓迫就能讓人感到崩潰,有上百個士兵就是承受不住這種恐懼和壓力,不自覺地放鬆了防護,結果被數十支利箭加身,慘叫著跌入了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