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力在不動聲色間凝聚,百裏玦狹長的眸子毫無溫度,就像在看一個完全陌生的人,甚至是……仇人。
父親?不,他隻是一個罪魁禍首。所有的不幸都由他引起,他竟然還敢這麼看著他?可笑!
南灝對此毫無所覺,或許對他而言,此刻世間萬物都已經靜止凝固。他眼中隻剩下那張年輕的臉龐。鎏樽台的一切過去了那麼久,他根本不敢回憶瑾萱的樣子,這張臉卻讓他想起她。想得渾身的血液都在發疼,可他卻還是看不夠他。
多麼好,他的兒子。
把他和她的性格與容貌各取一部分繼承,融合成一個新的生命。
“阿玦,我終於……”南灝發白的唇顫了顫,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然而,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突然狠狠拍向他,打斷了他的話。他下意識躲過,飄至半空,難以置信地看著百裏玦,眼底掠過一絲迷茫。
他的兒子在攻擊他……且不留餘地?
百裏玦不敢給他喘息的時間,咬緊牙根,縱身撲上,“南灝殿下,鳳族百裏玦,請殿下賜教!”他打不過他,殺不得他,但好歹已經有了些許能力,總能給他幾分顏色看看!
“鳳族,龍族的孩子怎麼會是鳳族?”南灝在百裏玦的風刃之中確實遊刃有餘,但他顯然還沒有完全回過神來。聽見鳳族二字,條件反射地擰起修眉,探手打算先把這個一見麵就不對勁的兒子抓住。
他就知道,上官昭璃不會好好待他。看呀,他都教了他些什麼,尊卑不分,攻擊生父?太子南灝也好,宮南傲也罷,都是吃軟不吃硬的性子,一再被兒子忤逆,他也動了三分真氣。
百裏玦卻不知道他在想什麼,見他似有伸手之意,隻當他打算真的和他動手。心頭的怒意和說不出的委屈同時騰起,眼裏激起驚天狂瀾。南灝,那我們就好好比劃比劃,是你龍族厲害,還是我鳳族和貔貅兩族的術法高超?
於是一場術法大戰越打越厲害,風刃和火球齊飛,神力和劍氣共舞。沒多久,百裏玦厲喝一聲,自書桌上攝起什麼,隨即流星一般快速後退,後背硬生生頂破了屋頂!瓦片崩裂,宮殿的木質結構簌簌震動,煙霧四起。
南灝冷冷看著他消失在煙氣之中,手指輕彈,整個宮殿頓時破絮一般被從中撕裂,向周圍倒下,引起聲聲大吼驚叫。他再袍袖一拂,輕飄飄騰起的煙氣立即沉沉落下,乖乖貼回地麵,露出空中百裏玦搖搖欲墜的身影。
還是勉強了,南灝動真格的攻擊,他沒躲過。
“散開!散開!”男子高亢的命令聲壓製住了所有混亂,隻見一人打馬奔走,飛快收束軍隊,團團圍住南灝。上官灼浩不曾看南灝一眼,隻勉力盯著空中那抹青色,眼尖的發現肩膀的位置滲出一團鮮紅,頓時急得紅了眼,“百裏,你這麼毀孤的書房,死了也活該,孤的奏章搶出來了沒?”
百裏玦遠遠看他一眼,心裏直罵傻徒弟,白眼狼,他就知道他惦記奏章不惦記他,所以躲閃之間也幫他帶了出來。扔還給他,又見他圍住南灝,想讓他趕緊帶人滾蛋,又無力開口,隻能強撐著給他上了層仙障。
上官灼浩見他真的扔下一摞奏章,氣的連馬鞭都握不住了,好你個百裏玦,這關頭竟然就聽他話了!一低頭,瞪著南灝喝道,“放箭!”
涅槃軍齊應一聲,羽箭嗖嗖嗖地射了過去。百裏玦亦同時提力,一掌從上擊下,直劈南灝頭頂。
南灝眯起妖魅幽冷的眸子,嘴角溢出一絲冷笑。
眼見萬箭齊發,將那玄色身影狠狠射了無數個對穿,上官灼浩卻神色一凜,大喝一聲“盾陣!”,自己矯健地往前奔去。
涅槃軍是上官灼浩親自練出來的鐵血私軍,連百裏玦都不曾插手過,對他的命令從來不問原因,堅決執行。巨大的盾陣眨眼之間形成,隻聽一陣咄咄咄的悶響,自己的盾牌之上,竟然插滿了自己人的箭!
殘影!那個黑衣人的速度竟然快到留下了殘影,若不是太子敏銳,他們竟然就要死在自己箭下!
而那邊上官灼浩已經撲出,同一時刻,百裏玦小雞仔一般被南灝抓著墜地。
“乖徒,來拜見你師祖!”百裏玦急急製止了上官灼浩的偷襲,開玩笑,南灝這種記仇的性格,若真的對他動了手,上官灼浩就死定了!
上官灼浩隻得變招,一拳擊打在空處,地麵轟然陷落,露出一個大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