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荼笑一聲,那笑緩緩張開宛如漫天氤氳中漸漸清晰的一朵盛開的山茶花,“你可還記得,你曾經答應了我一個要求,隻要你能辦到便不會拒絕。”
高晉安抬頭,瞳孔中的少女似乎又和記憶中的重疊,嘴角彎起眼中點點笑,他心中一緊,隱約中心底伸出一些細線嘞的他說不出話來,片刻……終是緩緩點點頭。
葉荼點點頭:“我想求你一件事。”語氣中誠懇。
“隻要……”他稍稍停頓,“我能辦到,別說一件便是一百件也由你。”
“我既然在皇上麵前說了要閉門祈福的話,那便不希望在見任何人。”窗外響起點點雨聲,敲打在屋簷上,滴答的聲音似乎抽離了兩人的空氣。
高晉安抬頭,眼中似沉入黑淵的苦楚,“那我呢?”他問,自己仿佛是被風吹著找不到方向的落葉,隻等那陣風帶他落向一個地方,或是枯草滿堂、或是鳥語花香。
她抬頭,眼中如秋日的薄霧,模模糊糊。“任何人。”她重複並堅定的搖搖頭。
他苦笑一聲,明明知道的,明明知道會是什麼樣的答案,卻依舊忍不住想在問一次。明明已經下定決心狠心對她,卻在她抬頭看過來的一瞬間,所有的堅定、所有的決心悉數崩塌。
“那以後呢?”他似問又似自言自語。
葉荼皺眉:“嗯?”
他搖搖頭:“沒什麼。”想了想又肯定道,“你終究會嫁給我的。”
葉荼低頭,“這便是佛家說的命吧。”
“你從來不是認命的人?”
葉荼不說話,隻聽窗外雨打芭蕉之聲。
已經包容了她許多次,在包容一次又何妨。高晉安起身:“不要忘了這裏還有個家。”
他轉身而去。
葉荼心一驚。
他停步又道:“還有這許多人的性命。”然後推開門,帶著些涼意的空氣沁來,他在門口站了站,深深呼吸幾口似乎心中那點燥熱也被壓了下去了。
她不是個認命的人!從來都不是!
高晉安伸手,點點雨滴落在手中濺開細碎的花。他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她心中所想,既然留不下便綁一條繩子拴著她,她想去那裏便去,想做什麼便做,隻要這條繩子還牽在自己手中,終於一天她還是回到自己身邊。
他提提衣擺緩緩踏入雨中,點點滴滴侵透自己,額頭、發稍、直到腳尖。心中蔓延開的苦楚似乎比著冷意更勝一籌。
恍惚中,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傳來,有人開口喚一聲。
高晉安頓了頓腳步,轉身。
那人撐著一把油紙傘,黑暗中看不清顏色,直覺的她握手的指結清冷,映著她的身影也變得清冷起來。那人抬頭,露出一張微微擔憂的臉。
高晉安心中一頓,似乎是欣喜又似乎是悲哀。
他忽然想起,那年兩人雨中奔跑的情景,明明隻隔了一年卻覺得遠到記憶也變的模糊起來,不由的苦笑一聲。
她將手中另一把傘遞過來,似乎也想起了那些,輕笑一聲:“不要在淋雨了,不然又病了。”
他接過,而後撐開。
兩人分傘而立,任那雨隔開萬千層山。
許久,她開口:“謝謝。”聲音模糊不注意聽便聽不來。
他沒有說話隻是轉身而去。
他終是聽到了。
他腳底濺出細碎的花再也看不見,漫天的雨水隔開她的視線,似乎隔開了兩人所有的聯係,她轉身一步一步走回去。
次日,葉荼打開門,揉了揉眼睛,仔細看了看眼前的人驚訝的張開嘴。
那人倚在門框上,擺弄著自己的手,涼涼的說道:“不要在張了,口水都要掉下來了。”
葉荼認真的打量他,再次確定,然後一拳揮去:“真的是你啊,你怎麼每次都神出鬼沒的。”
那人笑一聲,忽然捂住葉荼砸過得地方轉身向院中看去,苦著臉聲音柔弱的似病中的美人低吟:“小清,她打我,你快幫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