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輕歎了口氣,雙眉蹙起,伸出手停在趙統肩上不過一寸處,目光遊弋。遲疑些許,重重的拍了下去:“此次襲漢水北山奪張郃糧草,本是黃公為主將,我為副職。我二人約於今日午時,若他未歸,我便引人去救。你與張翼留守寨柵,切記,無論發生何事,不要輕舉妄動,離開寨柵。”
趙統點頭:“將軍放心,統定與此處眾將士共存亡。”
趙雲濃眉微舒,他按在趙統肩上的手用了用力,然後撤手,轉身出門。趙統在他身後怔愣片刻,忽然出言喚道:“……父親。”
趙雲腳步一滯。
“……此行危險,多加小心。”
武將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出營,披掛上馬,引三千精兵前往北山接應。營外馬聲喧囂,塵土飛揚。趙統目送他的背影遠去,不自覺撫上胸口,剛剛起在額下累積許久的一滴冷汗,順著他的手腕流下。
他不由得想起二十幾日前,諸葛軍師召他與薑維二人一同前往時所說的話。
“……你們若想瞞得過這二人,就先瞞過你們自己吧。”
他緊緊的閉了閉眼,手心被汗浸濕。他雖自幼與趙雲分開,但父親卻始終是他心中具有近乎於神佛同等威嚴的人。而欺騙這樣的父親,他隻覺自己,不忠,不義,不孝,但卻又無法罷手。
出營之後,趙雲驟馬挺槍向前殺去,攔路兜頭遇一將慕容烈,話不過三句間已遭趙雲一□□死。曹兵敗走,他率人追擊又遇魏將焦炳攔路。見前後都是魏軍夾擊,趙雲心急如焚,險險勒馬一喝,吼道:“蜀將何在?!”
“盡殺盡也!”
焦炳哈哈大笑,意在激怒趙子龍。後者果然大怒,抬手一槍將其挑下馬,刺死。其餘眾兵見他神勇無人可擋,便潰散而逃。不過片刻之後,趙雲一人一馬一槍已殺出許遠,將他身後的三千將士都甩出了一段距離。
蜀漢營中,趙統在趙雲房裏待了一陣之後,等冷汗幹透,拾掇好自己的心情,才出營上馬。他牽馬踱步到附近的驛站,如同他幾日前避開趙雲時所做的一樣,正想進去看看有沒有什麼新的消息,突然看到一個小官兒扶著綸巾,跌跌撞撞的從驛站裏跑了出來。
“小爺!大事不好了!”
“怎麼了?”趙統忙翻身跳下馬,那小官將手中的信箋塞到了他手裏,滿臉通紅,詞不達意:“荊州,荊州出事了!”
趙統急忙打開被揉搓成一團的信紙,讀著讀著,他的眉頭也揪了起來。
“我等快去稟告主公!”見趙統表情有變,驛官不由更急。
“不。”趙統伸手一下子攔下了急的跳腳的驛官,另一隻手在身上摸了摸,本來想掏出點值錢東西來堵這人的嘴,卻掏了個空。隻好有些尷尬的道:“荊州的情況雖然危機,但是還在掌控之內……我去轉告主公,這事切不可告訴趙將軍,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