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前,荊州城下,煙雨瀟瀟。
薑維輕手輕腳的將吳邪從背上卸了下來,讓他手腳平攤的躺在榻上。直起腰之前,年輕的武將還細心的俯下身去往吳邪的睫毛上吹了一口氣,看對方的眼皮仍然穩穩的闔著,沒有絲毫醒轉的跡象,他才如獲大赦的往後退去,臨了從外麵輕輕栓上了房門。
進了院子,江南的煙雨水霧籠罩的四野茫茫。薑維長舒出了一口氣,他伸手摸了一把濕漉漉的臉,將頭發往後一攏紮了起來。站在院中樹下的那個人看他出來了,也向著門口的方向徐行而來。
“大將軍要我做的,我都做完了。”薑伯約噓聲道:“你走路時輕些,我下的力度不重,稍吵鬧些他就會醒。”
來人雲袖掩唇,嬌媚笑道:“以這位小爺的身手,想製住那屋中那位大人,又何必等到今日?夜間你二人同榻,日日都是機會。何必找這不靠譜的緣由。”
薑維苦笑:“你口中的那位大人倒是好收拾,隻是善後麻煩得很。你一個婦道人家,既然在這條船上,即使見識再少,也該聽過常山趙子龍之名吧。”
女子秀眉微蹙,她輕輕的‘啊’了一聲,再看向那屋中的目光就攙了幾分深意:“原來是這樣啊……那蜀漢虎將和這位竟是這等關係,將軍果然是難為小爺你了。”
薑維擺手道:“事已至此,算不上難為。不過伯約倒是有一事想問。”
女子‘哦’了一聲,道:“薑小爺但說無妨。”
“為何對參軍這般忌憚?”他雙眼微眯:“不惜出此下策,以重金收買我,隻想換得他安靜幾天而已。”
“您這是為難我們下麵人了,小女子也隻是依著大將軍的令辦事而已。隻要事情辦成了,那麼允諾的事情自然會實現,也請薑小爺靜候佳音。”女子笑起來時眉目舒展,令人看了十分清爽舒服。隻是她麵上覆著一層厚厚的脂粉影響了這種自然的美感,這不禁讓薑維看的直在心裏咂舌,暗道可惜。
“不知可介意某進去看一眼?”女子又道,她對上薑維的目光,眼中似有水波流轉:“並非信不過小將軍,隻是茲事體大,奴不想出什麼亂子。”
“你請便,隻是如果吵醒了他,伯約不會出第二次手。”薑維抱著肩膀,語氣輕蔑道。
“自然了,而且,奴也想一睹當初單槍匹馬攔截先帝之人的風采。”女子話罷,提群便輕手輕腳的溜了進去。她腳下步子舒放得當,一看就是個練家子。薑維站在原地動了動自己的腕甲,目光靜靜的跟著她身影消失的方向。
過了片刻,薑維看到女子的身影疏忽一閃,從房中緩步走出。他下意識的直了直腰板,眼神落在她的眼睛裏。
女子眉眼彎彎:“果然漂亮。薑小爺,我們呂將軍有請。”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十五日後,漢水北山腳下,日頭漸高。趙雲在營中踱步,見黃忠過了時辰還遲遲未歸,心憂他安危,便差人取了自己□□銀甲來,披掛上馬,正欲出營點兵,卻見到幾日不曾與他碰過麵的趙統撩開帳子走了進來。
“父……將軍。”猛一見到趙雲,縱然心中已經無數次的勸服了自己,真的要麵對這一刻的時候,趙伯紀還是不由有些慌亂,便忙暗自定了定心神。他少見趙雲這幅全副武裝的模樣,銀甲熠熠,高大威武,麵容深刻俊朗,仿若戰神降世。威嚴不可侵,神武不可擋。他微頷首,避開對方目光,上前一步抱拳,闡道:“午時已過,黃將軍還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