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李不讓 邊關 忘記我(1 / 3)

開春之後,隔著又下了幾場小學,寒意猶在,深過膝蓋的積雪結成冰蓋在凍土之上,一直到了三月末才融化了滲進土裏。ucxsw.com/

冬天一過,邊關的局勢一日賽過一日緊張。熬過了酷寒,下一步就該磨槍上陣了,戍邊的將士早就對這種不成文的定數習以為常。春後,操兵練習格外拚命,手中利刃擦得鋒芒陣陣,連撲麵的涼風裏都彌散著日益濃厚的殺氣。

到了四月末,跟南唐的戰事不大不小已開了好幾回。不得不承認拓拔野不但好戰而且善戰,南唐異族民風使然,強體魄,擅騎射,再加上拓拔野那匹嗜血戰狼,莫言應對得十分吃力。

廣隸與我平素從不插手軍中事務。廣隸隻有在莫言主動問及一些事時才會說出自己的想法,我明白他的用意,畢竟現在掌軍的是莫言,而且將來很長一段時日可能都會是莫言,莫言必須用他自己的方式帶兵。

廣隸重返邊關之後,一次戰場都沒上過,不是他不想,是他不能,也是我們不準。我從不懷疑他在軍中的威望,一旦他在的消息被宣揚,邊關必定麵臨兩個主帥的混亂。

不管他有多想擊退殺死拓拔野,他都不能出戰。而我和他的一幹舊部也沒有任何理由袖手看他再置身沙場。

他為北漠付出的夠多了。

何況,戰場上有我,有莫言。

每逢兩軍交鋒,我是必定披甲上陣的。

我不喜好上戰場,說穿了誰喜歡殺人,喜歡看血流成河橫屍遍野?但,戰火燒到家門口,有人對你耀武揚威,是男人焉有不戰之理!

我想其實我骨子裏就是個武夫,李家將門之血沒有因為我披了幾年的文人皮就有所改變。

記得第一次穿上鎧甲,背弓持劍,廣隸站在我麵前看了很久,露出一抹揶揄的笑。他說他想象我往日一身相服站在殿上的樣子肯定如一頭棕熊插在了一群白鶴之中,怎麼想怎麼別扭,現在看我穿了這麼一身行頭,頓時有種撥亂反正,站到正確位置上的舒暢。

他取笑夠了我,然後淡淡叮囑我小心。

當時我心中驀然想到的是這樣一個場景,故鄉的小村頭,牽馬挎劍的征人同他的那啥互訴衷腸依依惜別。

我不喜歡上戰場,但從此期待上戰場前的片刻,喜歡他那句“小心”和眼底沉的一抹擔憂。

正如此時,他負手站在廊裏,看著天邊絢麗如火的彤雲,對我道:“刀劍無眼,沙場到處險境,你多加小心。”

我十分受用地對他笑道:“我知道,我會回來見你。”

他看著天邊不說話,沉靜的臉上染著暮色薄雲,淡去了飛揚銳意,無雙俊雅,朦朧之中隻有一雙微揚的眼平靜、瀲灩。

這次出兵跟以往不同。

拓拔野擅長奇襲,用兵出人意料,他素來喜歡故布疑陣,總是妄圖攻我軍不備,這次不知道他那根弦搭錯,派親兵下了封挑戰書給莫言,戰書中說他要跟莫言堂堂正正決戰。戰場就在離駱駝崗十裏遠的一塊平地上。

依廣隸的意思這種傻乎乎的兩軍對決暫且不予理會,上奏當今再做定奪。

可莫言考慮敵將下戰書不應戰有損北漠威名,更影響軍中士氣。反正跟拓拔野不在乎多打一仗少打一仗,最終接受挑戰。

莫言領兵出發,我在他的親兵營中擔個小將。

到了既定之地,兩軍在平地上布陣,相距不過幾裏,成對峙之勢。林立的刀戟和鐵衣在早晨初升的日光裏耀著寒光,風中隻聽軍旗獵獵作響。

虎目肅容,緊繃如弓,情勢一觸即發。

敵陣之前立馬之人正是拓拔野,隔了些距離都能聞到他身上嗜戰得血腥味。那廝平時就像頭狼,上了戰場十足一匹餓極了的野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