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李不讓 邊關 平淡生活(2 / 3)

一句“他娘的”,立刻又叫我不自在起來:“明鏡,好歹你也是出家三年受人敬重的大師,能不能去一去江湖草莽的習氣。”

明鏡,麵前這個邪氣十足,草莽氣也十足的男人正是當年皇宮裏說佛講道弘揚禪寓頭頭是道,差點把幾個殿上臣弘揚去做和尚的高僧明鏡。想當時他一口一個佛曰,一派清心寡欲,誰能想到隻時隔一年多,他竟如現在滿嘴粗俗,還……殺人不眨眼。前次跟拓拔野大戰之時,他弄了套盔甲上陣,殺得滿手血腥,真不是個善茬。

明鏡第一回出現在邊關,廣隸我莫言正在駱駝崗上。那天是蕭廣浩祭日,駱駝崗是蕭廣浩真正入土為安的地方,蕭家祖墳裏的平威將軍墓隻是座衣冠塚,跟蕭廣浩一起入土為安的還有他的副將謝策。莫言說修此墓兩人合葬是廣隸的意思。那一刻我驀然發覺,邊關十年,廣隸人生裏最刻骨的十年,我其實是錯過了。

那一天,明鏡在墳前站了半日,離開。

今年,還是那一日,廣隸我莫言上駱駝崗,再次碰見明鏡。這次他卻是沒再離開,一直呆到現在。

我在廣隸身邊看到他看廣隸的眼神,隻一瞬間便洞悉所有,邪氣輕佻的麵上是一雙灼灼地眼。

隻不過,又是一個癡人。

“李不讓,最後警告你一次,本座姓謝名炎,乃暗焰門門主,不是什麼明鏡大師!更不是和尚!”謝炎抽著眼角咬牙:“本座已經還俗了!”

我扯嘴笑:“對不住,隻怪你曾幾何時在我麵前平僧長平僧短的,弄得我現在一時半會兒舌頭難以轉彎,改不了口。”

謝炎挑了挑眉,皮笑肉不笑地靠近:“李相爺不是久未跟人過招,手癢吧?”

我拎起手裏四腳亂蹬的兔子,彈了彈它腦袋:“現在沒空,得趕緊回去料理了它。改日一定討教,謝大門主。”

回到營地,天已經大亮,雪下得也更緊密。軍士們分批輪流被將官拉出去操練,有的已練完一輪正坐著烤火,有的還正在被|操得滿嘴亂吼,營地營房一片熱火朝天。

我先回屋換下濕冷衣衫,再到夥房收拾野兔。放血扒皮時聽火頭軍掌勺的老頭說今天天剛蒙蒙亮,莫言不知打哪裏給弄了尾黑魚,已經燉了送到廣隸房中。

老頭道:“要麼李爺,今兒的兔肉就省了明天吃吧,反正蕭爺今兒已經補過了,這鬼天氣弄點東西不容易,得勻著點,每天都有得補才好。”

我和廣隸在軍營裏算不公開的存在,有人知,有人不知,心知肚明如眼前這老頭的,嘴上稱我倆一聲爺。

我笑道:“無妨,一條魚哪裏能算補過了,他得盡量吃些好的,明天後天自然有我能弄得到的東西。”

老頭兒不說話,幫著一起收拾。本來是明……謝炎要留下來幫忙的,可我想了一下,他一邊扒兔皮掏內髒滿手血腥,一邊念阿彌陀佛……還是算了。

冬天的野兔渾身是膘,滋補得很。弄幹淨兩隻,分開放入砂鍋加藥材燉,如此需一兩個時辰,老頭兒看火,我先回營房。

廣隸與我住在將官房,將官房單間獨門,幾間合成一個院。我們那個院另外還住著莫言和軍中三個大將,都是廣隸的舊部。

我進院時,廣隸正站在房前廊下看雪,看到我,發了會兒愣,直到我走近了,才淡淡笑了笑。

我與他並肩一起看落雪,“下得越來越大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停。”

他微笑:“等春天來,就停了。現在外麵正是冰封千裏,雪飄萬裏罷。”

我看著他點了點頭。我們都不是軍籍,若不是莫言相助,是不可能長留軍營的。

他被當今削了軍權,可到底軍中多是他舊部,未免幹擾莫言掌權,他鮮少露臉,更不會出現在眾將士麵前。每回出院他都喬裝成小卒子,後來嫌煩,便不隨便出去。我比他好些,邊關知道我掌過相印的委實不多,隻當多了個小將,出入皆自由。

莫言經常會找他問些軍務,然後聊些閑話。漸漸知情的一些舊部也三天兩頭往院裏紮,問軍務,然後閑話。廣隸此時應該算作幕僚吧。

“你忙活多時了,進屋休息一下罷。”他輕聲說道。

我本是沒有再睡回籠覺的打算,可被他這麼一瞅,便隻能應下了。轉身時又聽他說:“多睡一會兒,午膳我會叫你。”

廣隸對我每天摸黑出門給他找吃食,十分不讚成。跟我提了幾回,我照做不誤,他便不再多說。我曉得他在意,盡量在其他事情上順著他的意,比如他現在讓我睡覺,我就去睡,睡不著也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