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晚從皇宮回府,我在府裏連著悶了幾日,眼下十分想出去走走。
記得上回遊明鏡湖,雍王做東,李不讓莫言作陪,歌舞絲竹,正是春光正好。
我負手立在竹筏上,看著風雨皆止後的平靜湖麵靄氣騰騰,煙波浩渺。王勤說得不錯,下了雨後遊湖還當如我眼下,一片竹筏入水,比較有意境。
“大人,往哪裏劃?”韓凜在竹筏另一頭邊撐杆邊問。
“由你吧。”
竹筏朝著湖深處駛得很快,潮氣靄氣摻著涼意自水麵散起。韓凜道:“大人,請將大氅披上,以免陰寒之氣入體。”他遂在一邊包裹裏翻出件玄黑絨大氅,抖了抖披在了我肩頭。
我轉身瞧見王勤準備的一幹包裹食盒裏,不僅酒水飯菜點心一應俱全,筆墨紙硯一樣不少,居然連我掛在寢房裏一年的追魂劍都帶出來了。難怪這竹筏再承不起多一個人的分量,他還真當我是風流快活來了。
極目所見,浩浩碧水上靄氣嫋嫋,朦朧水岸隱約隻見幾分黛色,萬籟沉寂。
今時今日,我終於可以平心靜氣地回過頭審視自己的心。
當今年少無知的時候我守在他身邊,在他真正成長之時,我在離他最遠的地方。皇宮本就有太多的東西可以讓人有今朝忘昨日,他若真的忘記了什麼,我其實真的不必太過心傷。
求不得放不下的那個人,是我。
當今有句話說對了——我對他一直怨恨不已。那番怨恨深埋在冷靜淡漠之下,幾乎連我自己都忘了它的存在。
我一直以為自己足夠淡定,冷靜,明智,哪怕那天在大明殿上麵對突如其來的斬蕭利刃,隻不過一瞬間,帝王精心設的局,一目了然。我該做怎樣的抉擇,伏法還是喊冤,也沒有拖泥帶水的必要。
那一刻,冷靜,明智。
淡定,卻是未必。
一年來有太多個睡不著的夜。
——為我不負人,人人負我。
心裏那道傷像永遠慘烈,無藥可治。隻有我自己知道,那有多痛。
我的二十年,不曾想過放棄,也舍不得放棄。
可終究那是道不堪回首的傷,我看不到它愈合的那天。
我的二十年,無法堅守。
隻是,他卻在我看淡了,看透了,學會放棄之後,追過來要給我療傷。
我和當今似乎永遠背道。
我拱手給他一切的時候,他向我亮出了刀。我轉身放開的時候,他要我拭目以待。
放下和拿起,他都想得太過輕而易舉。
那晚,床第之間,霸道,激情,柔情,信誓旦旦,我明白那一刻,是真意。
可卻不是我要的。
我可以看得懂李不讓看得懂莫言,唯有當今,從來沒懂過。
腳下的水麵平滑如鏡。
心如止水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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