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介紹幾個新同學^^在隱約的誦經聲裏醒來,淡淡的香火味彌散在房裏,我斂神片刻,終於抓住了神智。UC小說網://
披了衣袍踱至窗前,外麵驟雨不歇,茫茫水簾打得院裏草木發顫,青石小徑上濺起水花無數。
我靜靜站了片刻,心道菩提寺的和尚挺能享受,寺廟修得異常清雅。隻是如此安逸的環境,怎能領悟佛祖躬身苦修得來的道?
正胡思著,有人叩門,昨日應門的小和尚端著冒熱氣的早膳進來。
昨兒淋了一下午的雨,我進廟之後洗個浴便睡下了,沒用晚膳,這會兒正覺得餓,上前道了聲謝,接過一看,兩個饅頭一碗清粥,連個配粥小菜都沒有。出家人真是清苦。
那小和尚朝我作個揖,道了句阿彌陀佛,拎著另一個提籃便要走。
我多嘴問是否除了我寺內還有他人借宿。那小和尚說沒有,提籃裏的早膳是給他師叔送的。
我瞧他沿著廊一直走到盡頭拐彎不見,幾口喝了那能當鏡子使的粥水,暗忖韓凜沒進廟,又不會離我太遠,定是在周圍林子裏伏著。如此大雨,他也夠嗆的。皇糧素來不是好吃的。
清粥饅頭下肚,手腳好歹有了些暖意,我在房裏踱了幾個來回,實在憋得慌,便順著方才小和尚走過的道出去溜溜。
拐了彎,另有一番景象。幾間禪房,一個小院照例是幽靜之所,不同的是此處前無山巒遮擋,又是山巔,眼下若不是白雨茫茫,放眼,定然數十裏好景盡收眼底,說不準連涼州城也能隱約可見。
如此好地,不知哪個大師在靜修。
一陣輕微作響,我尋聲朝前走了一段,繞開院裏那幾棵擋視線的枝寬葉茂菩提樹,正見對麵木棚子裏一匹馬,一道青灰僧袍背影。
馬健碩,通體烏黑,正是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弄上山那匹,此刻它正嚼著幹草,甩著尾巴,一幅滿足的樣子,那僧人正專心致誌的給它洗毛梳毛。
我瞧了一陣,衝著那背影道:“多謝師傅費心,在下這馬脾性古怪,師傅打理之時多加留意才好。”
那僧人滯了滯,轉過身來。
他的樣貌教我有些吃驚,方才看背影之時我已估摸出他年紀不大,但沒曾想如此年輕,看著跟我差不多,明目濃眉,身材高挑,生了副十分惹眼的好皮相。
他朝我微微一揖,又轉了身去繼續給馬理毛。一句話不說,舉止之間透著股超脫世俗的冷淡。
佛說,皮囊好惡,原是無常。
佛也說相由心生。可見佛也是偏好好皮囊的。
他將馬打理周全了,便撐傘朝我這邊來。近了前,我再次向他道謝。
他淡著一張臉,又作了作揖,道:“施主不必言謝,它既為生靈,平僧便願伺弄它。隻是,但願下回施主鞭下留情,莫將它往死裏打。”
我聽著有些愣。
他接著又道:“這一世它為畜生你為人,下一世誰做畜生誰當人,不可知。”
“……師傅,你這是在威嚇我?就因我抽了它幾鞭。”我指著那應景一般嘶叫了幾聲的畜生,道。
他目光清澈的瞅著我,道:“平僧是說萬物有靈,眾生平等,一切皆有因果循環。”
……
這不還是那個意思?不,更多了一層,眾生平等,也就是說我跟那畜生是一個層次的。
“施主,淪為畜生道已是不幸,何故手下不留情,再深其不幸。”
本來是想調侃一句“因為它前生作孽太多,該有此報”的,可一轉眼正見他坦然赤誠悲天憫人的眼神,那話便硬生生忍了下來。況且,我也怕此話一出,又引他說一堆這個那個佛理來。
見我悶聲,他這樣那樣又是一番勸解。
我擰眉,暗忖,死在我劍下的亡靈不計其數,殺他們,眉頭不皺,當時沒想過留情,事後從不後悔。隻是,今兒怎麼了?不過抽了匹馬幾鞭子,悔得腸都青了。
“師傅,那馬我不要了,就放寺裏養著罷。”我歎道,並且慶幸,昨日半山腰上沒當真將那畜生一刀宰了。
他還要說什麼,我忙搶道:“師傅,此話在下真心實意,且對那畜生來說,再尋不得比這裏更好的安生之所。”
他終是點了點頭,我也舒心了。
正打算跟他別過回房,他突然出手搭了我手腕。我一驚,雖說對他沒有防備,可這般輕易教人得手還是第一回。幸而他掐著的不是脈門。
“師傅還會看診?”我淡笑。
他的手指在我脈搏處一捏再捏,漸漸地擰了眉:“施主,你頑疾在身,怎不好生養著?氣血不順不會即刻致死,卻能折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