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朝鮮半島的炮火愈演愈烈時,香港筲箕灣的一座破舊的廠房旁,一塊嶄新的廠牌悄悄豎起,“長江塑膠廠”五個大字隱隱透出一種剛勁豪邁的氣質。小廠的主人就是李嘉誠。
告別塑膠廠讓李嘉誠費了頗多的心思,自小便重義氣、知恩圖報的他怎麼會那麼輕易地辭別待他不淺的老板?然而,時勢使然,日益火爆的塑膠行業和難得的機遇,使他顧不了那麼多了。
送行酒會上,李嘉誠感喟地說:“我不相信同行真的就是冤家,我這一走注定還是要搞塑膠業,但是我不開廠,其他人也會開。我非常感謝您的重用和栽培,這幾年,我學到了許多東西,它會使我受益終身。”
老板麵對李嘉誠的肺腑之言,隻是不動聲色地笑笑,他太了解李嘉誠了,他早就知道這條龍早該出水了。
“我不會帶走客戶。”這是李嘉誠走時說的最後一句話。
這樣說,他一定就會這樣做,以後的行動證明他的一諾千金。他真的沒有接受老客戶的訂單。
創業是艱辛的,這不同於做經理,因為當經理的是有一定根基的現成基業,而真要做一個名符其實的老板的確要從頭做起。資金、廠房、設備、人員,一切還都是零,一切還都是未知數。
首先要解決的便是資金問題。
勤儉的李母操持家業,幾年來,她把兒子掙的錢除維持生活費用外,都一分一分地積蓄起來。兒子就要立業了,看著業已長大的李嘉誠,李母和盤拿出所有的積蓄。
“孩子,拿去吧,隻要你出息,媽便放心了。以後你就立業了,不要忘記你爸對你的期望,也不要失掉你為人的準則,賺錢,並非什麼錢都可以賺,我們做的事要對得起自己,而更要對得起別人。”
李嘉誠拿著母親積攢的錢去開創基業了,不是為他人,不是為自己,就算是為了自己已逝的父親和年邁的母親……連同借來的錢,李嘉誠已擁有了5萬元錢,下一步便是確定廠址了。
惜土如金的香港隨著人口的大量擁入甚至於土比金貴,這對於資金短缺的李嘉誠來說可是一個不小的難題,為了租到一個比較“經濟”的廠房,李嘉誠從港島到九龍,憑著一雙腳掌幾乎跑遍了香港的每個角落。最後隻能在東北角的筲箕灣租下了那座勉強中意的廠房。
筲箕灣地理位置偏僻,在50年代屬於香港的“窮鄉僻壤”,是一塊“未開發地”,本來就不是建立工廠的理想環境所在,然而條件使然,李嘉誠隻好委曲求全了。
破舊的廠房,歐美淘汰掉的第一代設備,麵對如此的條件,李嘉誠心中有難言的感受,仿佛自己也是一個“二手”的老板。廠房租下了,資金投入了,當機器的轟鳴回蕩在廠房上空時,李嘉誠有點熱淚盈眶。
他的事太煩了,他的任務太重了,他麵前的困難也太多了。以第一批雇來的員工來說,他們都還是“拖泥帶水”的農民,對機器生產一竅不通,這時的李嘉誠既是老板,又是技師,他手把手耐心地教工人如何操作,如何生產。他不會無端地訓斥工人,也不會任意克扣工人的工資,他本著和大家同甘共苦的態度和工人一起為生產而操勞。
李嘉誠吃苦耐勞,誠懇熱心的態度深深打動了工人,大家都心甘情願在他的帶動下為工廠盡自己的微薄之力。條件艱辛的小廠有了生機勃勃的底蘊。
生產管理,工程操作,業務推銷,出納結帳,初創基業的李嘉誠既是操作工、技師、設計師、推銷員、采購員、又是出納員、會計師和老板,白手起家的他憑著自己非凡的能力和“勤能補拙”的良訓要求自己,終於苦苦支撐下來。
推銷已輕車熟路,再加上朝鮮戰爭爆發美國對中國封鎖導致的香港經濟由轉口型向加工型的政策轉變的契機,以及作為新興產業的塑膠業的廣闊前景,李嘉誠手中的訂單與日俱增。僅有的生產規模也漸難應付,於是,他便三班倒,晝夜不停,開足馬力生產出貨。
然而,塑料技術的日益發展和設備的陳舊落後,使正春風得意的李嘉誠遭受猝然一擊,一家客戶宣布他的產品質量低劣,要求退貨。李嘉誠猛地意識到追求數量忽略質量造成的惡果,他有些不寒而栗了。
繼續生產,淘汰的機器和技術差的短期培訓工人如何能保證生產質量?停止生產,而手中的訂單和合同卻讓他欲罷不能。更何況,許多客戶又因質量問題紛紛要求退貨索賠,長江塑膠廠這艘小小扁舟剛下水不久便被推上生死存亡的浪尖。它已是騎虎難下了。
李嘉誠真正品嚐到了作為業主的難處,決策的失誤導致了如今的困境。李嘉誠既著急又難過,他覺得對不起客戶,對不起工人,也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危難之機,李嘉誠決定裁減員工,整頓生產。
然而,事情永遠不會像想象的那麼簡單,工廠的危機已接踵而來了。
老客戶要求退貨,新戶望風而逃,產品開始積壓,原料商按約上門索原料款項,銀行又派人催逼貸款,工廠工人生產士氣低落,被裁員工家屬怨氣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