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靈嫣缺席的原因幾乎都是身體不適,而我每次建議要請禦醫給她看病,薛靈嫣都以病勢無大礙而婉拒。
終於太後那裏不知道怎樣得知了消息,派來禦醫診治後說,薛才人是天生的體質柔弱,加上水土不服,所以總感身體不適。太後更免去了薛才人的晨昏定省,命她好生休息養身體。
此言一出,宮人們紛紛讚歎太後寬柔,對待一個小小才人,也這般厚道體貼。紀雲琅也讚道,太後體恤六宮,後宮中事,多勞太後操心了。而對於薛靈嫣,皇上卻似乎全然沒有留意到一樣,甚至連好生休息的話也沒有說出來一句。
薛靈嫣對我笑道:“我當時對太後說,嬪妾隻是略有不適,免去晨昏定省,恐怕有失禮儀。結果太後說,昌平貴妃也是因為養病,所以免去定省禮儀,一並連我們這些新人,也不需早晚向貴妃請安的。”說罷嫣然一笑,繼而帶著微微苦澀說道:“貴妃你看,太後倒將我與你相提並論了。其實似我這等沒有福分、被皇上遺忘之人,又如何能比貴妃呢。而我今後這一旦免去了晨昏定省,隻怕皇上,更不會知道我是誰了……”說罷,是一聲極輕微的歎息。
我忍不住笑道:“拿你我相比,原本就沒有錯,又有什麼福分不福分的。我也久已不見那個人了,禦醫說我是將他忘了,你說可笑不可笑。其實我以前根本就不識得他,是他總說著一些奇怪的事情,奇怪的話。”
是啊,我也久已不見紀雲琅了。身上的狐裘換了夾棉襖,夾棉襖換了綢衫和披肩,綢衫和披肩換了單薄春衫,淡薄春衫又換了初夏的綃紗衣裳。可是除了宮中那匆匆幾麵,我已是久不見紀雲琅了。
想到這裏,我忽然輕聲說道:“不過說不定這麼久,他也將我忘記了。”
薛靈嫣忙道:“不會的,皇上對貴妃娘娘一片癡情,怎會忘了娘娘。”
我恍然回過神來,為自己的失神而暗覺驚訝,回味了一下薛靈嫣的話,心中又是羞澀又是失落,緩了一緩忙說道:“你說什麼?你說那個人對我一片……那個什麼癡情的,這不是開玩笑嗎?”
薛靈嫣臉帶微笑,容色卻甚是端正,一點開玩笑的意思也沒有的,隻是側首看著我說道:“難道娘娘你不知道嗎?”
我唯有苦笑:“我不知道。”紀雲琅懷著一片癡情的人確然是有的,不過不是我。若說紀雲琅對我還有一片癡情,那我可真是不知道了。
薛靈嫣微微詫異:“皇上入夜之後,常常到延和殿周圍,靜立片刻的,娘娘難道沒看見嗎?”
誠然,我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心中是有一瞬時欣喜的,畢竟這偌大的皇宮,隻有延和殿方是我的居所。然而我很快便意識到,延和殿住著的,非獨我一個人,而紀雲琅到了延和殿外,也並不是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