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節 姑娘,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2 / 2)

我隻想到了一個人,雲良。

事已至此,我也沒有別的辦法,隻好起身穿了衣裙,白色貼身,紅色在外。對鏡一照,居然還是當日的模樣。妝台上還有紅色的麵紗,別在簪上從額頭垂下來的那一種,亦跟路上徐阿姆和無名給我做的一模一樣。眼角至鬢角的傷痕已經變淺,隱在麵紗之後,就全然看不出來了。

我放下麵紗,整裝出門,雲良便已經牽著黑白雙馬,在驛館下等著我。我看著馬頭是向南的方向,問道:“今日是回去嗎?”

雲良笑道:“草原總算來過了,就該回程了。”

我這準備上馬,卻看見驛站旁邊轉過來一隊車隊,侍衛個個甲胄鮮明,人人皆牽著高頭彩轡的大馬,向前駛出。後麵跟著出來的,竟然是一輛朱漆雕花的馬車。馬車四角懸了精致的瓔珞,車窗車門,都掛著錦緞繡花的帷幕。馬車的後麵,是一架架朱漆大箱子,而最後跟著走出來的,竟然是一隊大迎服裝的士兵。

多麼像,多麼像我嫁到酈國時的一切。

酈國的士兵在前,大迎的隊伍在後,中間是我的轎子,我的陪嫁,還有我的一箱箱嫁妝。

為首的酈國侍衛朗聲說道:“公主,請上轎吧。”

我回頭看了看雲良,他的臉上還是淡淡的笑。

車馬的隊伍一路向南,路上還是初春的景致,許多地方樹木初萌,地上的新草也隻冒尖,其實遠不如我九月出嫁的路上,遍地青草,草長及膝來的好看。不過景致寬闊,人心也就隨著開闊了。

不知是不是因為聽見了雲良和那老者的對話,我常常有一種命不久遠的想法,對於這些四季天成的景致,加倍貪戀。

車隊走得不快,雲良時時驅馬走在我的車窗旁邊,在我看著風景的時候,與我閑話。

雲良知道的很多,他給我講了許多雪山上的,草原上的,故事和傳說。

雲良說,你知道為什麼大迎和酈國之間的那些雪山,山尖的積雪終年不化嗎?

我說,因為山尖特別冷,終年都是雲封霧鎖。

雲良說,傳說幾百年前,大迎還不叫大迎,酈國也不叫酈國,兩國還都是部落。那時候兩個部落之間這一帶的地方。兩個部落交戰,經年不息。兩個部落的人們也是互不往來,相互視為仇敵。後來有一日,一個南邊的男子,愛上了一個北邊的姑娘,這件事情被南北兩個部落的首領知道了。

我說:那他們一定沒有好下場了。

雲良側首看著我:哦?你聽說過?

我搖了搖頭:我沒有聽過,隻是這些本來就被禁止的事情,本來就不應該發生的感情,一旦發生了,注定就沒有好結果。

雲良沉默一會兒,說道:後來兩個部落的長老,決定分別對兩人行刑。兩個人在受刑的時候,心中忽然都有了感應,那不是因為自己身上的痛苦,而是感受到了對方在受刑流血而心疼。兩個人居然同時掙開了束縛,不約而同地往對方那一邊跑去。兩人遇上的地方,就在兩地交界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