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道:“還是那八個字,風馳電逝,躡景追飛。”
雲良點頭,“如此就好,駕馭白隼在草原的天上飛行,恐怕終難實現,你手中這馬兒毛色如雪,奔行如飛,總算可以一償你的心願了。”
我怔在那裏,許久方才反應過來,原來雲良帶著我走了幾日的路來到這裏,又給我找了這樣的一匹駿馬,與我賽馬,隻是為了一償我騎著白隼在草原的天上飛翔的心願。
那不過是,我在百無聊賴之際隨口的一句話罷了。卻沒有想到,他竟會這樣放在心上。印象中,似乎是不曾有人這樣記著我隨口的一句話的,盡管我是大迎加封了昌平公主而後送到酈國和親的女子。除了那個每每看著我將一碗碗羊乳酥酪放涼、又在聽說我要吃的時候,毫不猶豫地給我做來的徐阿姆。
可是雲良對我,與徐阿姆,終究又是有些不同的。
我看著雲良緩緩地說道:“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雲良似是料想不到我會這樣問似的,猶豫了一會兒,語氣有些生澀地說道:“因為我是你的夫君啊。”
前一刻我心中就要攪起漣漪,可是這一刻我卻立時平靜了。我甚至有些後悔,聽到了雲良這樣一句言辭、神色和語氣完全不對應的話。
我不置可否,牽著轉身往驛館走去。
雲良在我背後喊道:“怎樣,記起來了嗎?”
我記起來了,雲良和那個老者在樹林裏說過的那些話。雲良,你為什麼會對我這樣好,難道真的是想讓我,了無遺憾地把性命葬送了嗎?
你是我的夫君,我又算是你的什麼呢?
“以前在宮裏,人人都說你是皇上,而我是你的貴妃,我始終都不能相信,就算人人都說得繪聲繪色,說你如何向大迎的皇上請了婚,說你如何聲勢地迎娶了我,我始終也隻是將信將疑的。可是如今聽了你的話——”我背對著雲良,淡淡地說道:“我真的徹底不相信了。”
“你……”雲良含怒的聲音終於沒有說出第二個字,他隻是忽然溫和言道:“你先回驛館休息吧。”
天色漸漸到了傍晚,我忽然聽到了遠處的草地上傳來了呼呼的哨聲。我伸手在衣襟裏一摸,金葉子果然不見了。
我推來窗子站在閣樓上一看,果然哨聲是從遠處雲良所在的地方發出來的。
隻是,雲良背對著我。
夕陽落山,隻剩下半個紅彤彤的圓臉掛在山頭。
雲良穿著一身淡藍色的衣衫長身玉立,夕陽的光暈染紅了半邊天上的霞彩,也給雲良的長衫塗上了豔麗如殘陽的光暈。
似乎是感覺到了我的出現,雲良緩緩轉過身來,我看到了夕陽的光線一道道散射,勾勒出雲良的側臉,清晰又模糊。
這是記憶中曾經有過的畫麵,甚至還有一些來自於記憶深處的,心底輕微卻尖銳的痛楚。
我有些厭倦地轉身回了房,就算我記得,就算我忘記,於我還有什麼兩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