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詩從禦藥房裏取藥回來,告訴我說,如今宮中上下都是一片忙碌,都在想辦法醫治公主的失憶之症呢。禦醫們日日坐在一起商討,不知道有什麼結果。公主,你真的想不起來皇上了嗎?
我搖搖頭,說道:“皇上我是能想起來的,可是你們說的那個人不是皇上。”
小雅和小詩相顧搖頭,小雅又說道:“今天我去承乾殿向皇上回報公主病情的時候,聽皇上跟一個侍衛說,去請酈國的一個術士,來看看公主的病情。”
我淡淡地說道:“那不是皇上,我不識得他,他也不關心我的病情,你不用每天去向他回報了。”
傍晚十分,我終於趁著無人注意走出了延和殿,往宮中北麵偏僻的地方走去。
我又吹響了金葉子,遠遠的聽見羽翼破空的風聲,許久,白隼啼鳴著則會空中一個盤旋,終於穩穩地在我麵前降落。
一段時間不見,白隼似乎又長大了。
我走到白隼麵前,使勁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到眼前白羽的鳥兒雙眼靈活地看著我,心中不禁又驚又喜。
我目不轉瞬地看著白隼,白隼的小腦袋微側,眼睛卻也是目不轉瞬地看著我。就好像,是久別重逢一樣。
忽然白隼的腦袋警惕地側向了一邊,我也聽到了寧靜中有細碎的腳步聲。
我連忙伸手按住白隼的背,不知道它能否看懂我的手勢,卻還是放在嘴邊輕輕噓了一下子。
“好,就在這裏說話吧。”我一下子就認了出來,是那個自稱皇上的奇怪的男子。
“請問陛下,昌平公主的確是因為那件事情,從而失去了記憶嗎?”一個陌生而又略顯蒼老的聲音。
“是。”
“據陛下所言,昌平公主年前剛剛受了‘百日沉醉’的毒,昏睡了月餘。這種毒隻要停用,毒性便不顯,用的時候也不過讓人沉睡不醒,百日之內,於一般人是無大害的,唯心神脆弱者易受其害,引導毒素深入髒腑,長久侵蝕心神。”
我的心中微微一驚,百日沉醉的名頭,我從未聽說過,然而聽這個老者的口音,那顯然是一樣十分厲害的東西。
“如我所言,須利燕鶯並非心神脆弱之人,當日她自己也發現自己曾中了迷藥,甚至還知道迷害她的藥分別藏在湯藥裏和熏香中。”
那老者沉默了許久,方才說道:“如此心智,了不起,了不起。可是太後居然用上了這樣的毒藥,卻不知其用意何在。”
“不過是愚魯婦人的狹隘見識,手段倒是陰毒。”那男子冷冷地說道,“若不是她和她父兄手中還有著十五萬兵權,朕早就廢了她了。”
“好在皇上已經給昌平公主服用了解毒藥劑。以後再也不用擔心帶入肺腑的百日沉醉有什麼餘毒。可是,即便如今的昌平公主心智過人,想來也是三年前飲用了誅心血淚的緣故。當年的須利燕鶯,並無這樣過人的機智。但不管怎樣,飲用了誅心血淚的人心神不穩,隻怕此時昌平公主的心神已經大大受了損害,所以才會忘記了皇上。”那老者的語氣中頗為擔憂。
那男子沉吟了一會兒,低聲說道:“昌平公主若是不恢複記憶,取出她的誅心血淚還有用嗎?”
兩個人都提到了誅心血淚,那究竟是什麼東西?
聽他們的意思,我在三年前,不過是一個心智簡單的人,因為服用了誅心血淚,所以才會變得聰明了一些。
而那男子的話更是令我心驚,聽他的意思,莫不是要從我身上取出什麼誅心血淚嗎?難道,我在三年前曾服用的誅心血淚,也是來自於某個人的嗎?
可是,第一,什麼是誅心血淚,第二,我服用的誅心血淚是誰的,第三,如今他們為什麼又要取我的誅心血淚,又用來幹什麼?
“那……”蒼老的聲音聽起來愈加蒼老:“即便有些用途,也沒有什麼靈氣。時效不會長久的。”
過了許久,那男子方才下定了決心一樣,說道:“好,朕會盡力的。”頓了一頓,又說道:“隻用昌平公主一個人的,可以嗎?”
那蒼老的是聲音篤定答道:“輔以老朽畢生的法力,還有我畢生采集煉製的靈藥,定然可以。大迎和酈國修兵和好方三年,犧牲一個昌平公主,已然需要好生向大迎解釋。若再去動他們的三皇子,後患無窮啊。老朽是為大迎和酈國的萬萬蒼生請命,求皇上不要為無名一人,再傷天和。而昌平公主斃命之時,老朽也自當以死相謝。”
我心中一時迷茫,一時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