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節 無力的感覺(1 / 2)

大迎的三皇子,那不是阿繼嗎?為什麼樹林裏聽見兩個酈國人密議,居然涉及到了阿繼?動大迎的三皇子,指的是,還要取阿繼的誅心血淚嗎?

不過看來這個老者,卻是一個悲天憫人的有道之人。阿繼,應該是不會有事的。

緩了一緩,那男子又問道:“無名那邊……你看不會有問題吧?”

我心中大奇,這兩個人怎麼又說到無名了?

“據陛下所言,無名姑娘身體沒有任何不適,想來是沒有問題的。再等上兩三年的時間,看來也是可以的。”

“兩三年的時間!兩三年的時間!!”那男子的聲音忽然有些憤怒:“就算無名等得,我如何能讓她如此久等!”

“那麼就請陛下依照在下所言,或能醫治昌平公主。”那老者緩緩說道:“至於陛下一定要得到公主的誅心血淚,在下還是那句話,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這是當初無名姑娘的選擇,她的生命或許會比常人更早地結束,但那都是她自己的抉擇。那是無名姑娘最後的意誌,皇上又何必要強行改變呢?”

那男子的聲音堅毅果決:“朕隻要無名好好活著。”

“可是如此,取得了誅心血淚,昌平公主也跟著要……”那老者的聲音頗有猶豫。

那男子的聲音卻沒有絲毫的猶豫:“我知道。”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我也要跟著……死去嗎?

“皇上,你……”那老者的聲音忽然帶著幾分惶急,與他一直的鎮定自若極不相同,“你的臉色怎麼忽然變得這樣蒼白?你……你捂著心口幹什麼?”

那男子輕輕哼了一聲,許久,方才沉聲說道:“自見到無名後,心口便時時疼痛。”

那老者的語氣有些奇怪:“莫不是無名姑娘有什麼不適嗎?”

那男子低聲道:“沒有。每次我有所感應,便會去問一問她,可她總是安然如常。”

那老者沉默片刻,若有所思地說道:“對此秘術,老朽也有許多未解之處。”

“那……如何取得誅心血淚,陛下有辦法嗎?”老者又問道,似是有許多擔憂。

“痛徹心扉,方有誅心血淚。受者蒙寐,獻者無怨無悔。自誅其心,自流血淚。”

他們的聲音就像是天邊的晚霞,漸漸地消散不見了蹤影,可是他們給我的感覺這林中的寒氣,隨著夕陽餘溫的消散,一點點彌漫上來,越發濃重。

而那最後一句話,卻像是鐫刻在了我的腦中,觸之令人目眩。

我再也不想到那個小林子裏去召喚白隼了。

本來以為那裏是一片清靜之處,卻不想仍能聽到許多糾葛繁複的紛擾。

我心中懊喪,渾身無力。而這種無力的感覺,卻不同於在大迎宮中聽聞阿繼要娶無名的那一次,那是渾身的力氣都在迅速抽離的感覺,我無力得被動,而這一次,卻是渾身的力氣被某種東西壓抑住了,使我動彈不得。我知道,我是在害怕了。

不是怕所謂的誅心血淚,亦不是怕所謂的性命難保,我隻是對這段密謀本身,感到不可抑的恐懼。

我背依著一株筆直的大樹,看著初春早到的暮色漸漸籠罩住了大樹,籠罩住了我。我心裏隻有一個聲音,快點走吧,快點走吧。可是我不知道要走到哪裏去。

回延和殿嗎?酈國宮中,我唯一的棲身之所。

身後忽然傳來了簌簌輕響,我腦中一個機靈,驀地轉身。我的目光不是對準了與我平行的地方,而是直接看向了身後斜上方縱橫交錯的樹木枝椏。

南國天暖,正月裏那些經年長青的老樹也萌生了一些鮮嫩的新芽。而這一些脆嫩的新綠更襯得老枝老葉的蒼翠帶著濃墨重彩的氛圍。

我的目光,還是在交錯的蒼綠濃翠中,發現了一些異樣。

“下來!”我低聲喝道。

樹枝上一聲輕響,接下來順著樹幹輕輕躍下來一個披著鴉青長袍的男子,他順著躍下的姿勢半跪在我麵前,右手握拳,右臂斜著橫過胸前,低聲說道:“參見公主。”

我用嚇得有些呆滯的腳步迎了上去,看著眼前的男子站起身來,驚喜交集地喊道:“連卓將軍,是你!”

方才耳邊的驚險話語,與此刻眼前的驚喜相遇,讓我如在溺水欲斃時看到了救命的船隻。

我不勝欣喜地握住了連卓將軍的手,回思著方才聽到的一番話,一時不知從何說起。

連卓將軍的神態略有異樣,但隨即便拉著我往北麵走去,躲在了一片鬆林之間。

我的手被捏的有些疼,垂首一看,才發現連卓將軍原來帶著一雙黑色的皮護手。那是大迎勇士冬天戴的護手,除了右手食指,雙手其餘的地方皆被護手包裹著。食指所以露在外麵,是為了射箭時可以觸摸到箭杆,控製箭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