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上午,張青宏比王鬱先醒來,他輕輕撥開王鬱額頭被汗水或其他什麼東西粘成一綹一綹的頭發,王鬱睡得死沉毫無反應。昨晚非常……深刻,張青宏想了半天想到這個詞,水深火熱,刻骨銘心,這個年、這個除夕夜,必然成為他至今為止的深刻記憶之一。他們在一起一年半,已經基本過了熱戀期,平日的生活感情以及做//愛都相對平和,但昨晚的感覺令他到現在身體從內到外依然在激烈的狀態。他拚命壓製住自己想把王鬱搖醒的衝動,翻身起床去衛生間洗澡。
張青宏洗完澡回來,看到王鬱換了個姿勢,臉朝下趴在枕頭上。他看看時間,覺得必須把王鬱叫起來,總不能真的趕在吃飯時間才過去,不能讓一大家子人等他一個小輩。
張青宏揉了揉王鬱的後腦勺,一邊輕聲呼喚一邊把他身體扳過來,王鬱迷迷糊糊眼睛都不想睜開,哼哼唧唧地說:“我累死了,困死了,我不想去爺爺家了,幫我給我媽打個電話。”
“胡說。”張青宏拉著王鬱的胳膊把他拽起來。“去洗個澡就好了。”張青宏乖寶貝地哄了幾聲,才徹底把王鬱勸起來。
臨走前王鬱說:“我這回真的一吃完飯就回來。”
張青宏說:“別,還是按你家慣例,咱們又不在乎這一天半天的。”
王鬱說:“我困死了,我跟我媽說一下,反正在我爺家也是補覺,還不如回來睡。他們要是不想回來讓他們吃完晚飯再回來。”
張青宏說:“你看情況吧,別勉強,要是人家都不走,你就在爺爺家補覺,晚上跟爸媽一起回來。回來之前打電話,給我留點時間消滅罪證。”張青宏扭頭示意了一下揉成一團的床單被褥。
王鬱走了,又剩張青宏一個人在家,他開窗戶通風把小屋裏的氣味散出去,然後把床單被罩以及他和王鬱的內衣褲扔洗衣機。今天太陽不錯,他希望床單被罩在王鬱爸媽回來前能曬幹。就算隻是半幹,也得湊活著鋪回去。要是讓王鬱爸媽看見他們給兒子準備的幹淨床單被罩,在他們一晚上沒回家之後就堂而皇之地掛在陽台上,招搖著曾經發生過的某些事情,這也太恬不知恥了。
王鬱一家三口在晚飯前回來了,王鬱母親覺得既然同意了張青宏一起來過年,除夕夜和初一的正餐都把他一個人扔家裏了,這頓晚餐總該一家人一起吃。王鬱心裏很高興,雖然父母已經決定接受目前的事實,但跟親戚們聚會時不斷有人問王鬱有沒有女朋友,他覺得每問一次都是對父母的一次折磨,在這種狀態下他們還惦記著張青宏一個人在家,找了借口離開熱鬧的家族聚會,趕回來一起吃晚飯,說明父母是認真地對待張青宏。剛回來的時候他覺得父母的態度有點冷暴力,頗有些擔心,現在想來是需要一個適應的時間過程,就像張青宏戰戰兢兢一樣,自己的父母又何嚐不是小心翼翼地應對。
王鬱想到這裏,越發在言行上刻意討父母歡心,他表現得太過膩歪以至於母親有點受不了地側身斜睨說到:“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說,你想幹嘛!”
王鬱繼續媚笑。“媽,一年不見,我太想你了,想抓緊時間跟你多親近親近嘛。”
王鬱母親不屑地哼了一聲:“得了吧!”
張青宏在一旁看得又想笑,又暗自羨慕,心想自己父母在自己麵前總是擺足家長架子,像王鬱和母親的相處方式在他們看來絕對是沒大沒小沒規矩。
初五王鬱高中同學聚會,留張青宏在家和他父母“聯絡感情”。王鬱離開後家中三人各自沉默地看地方台春晚,張青宏眼觀四路耳聽八方,殷勤地在第一時間為王鬱父母續茶倒水。過了一會,王鬱父親被人叫去玩麻將。屋子裏更安靜了,電視很無趣,張青宏沒話找話地說:“阿姨,家裏需要買什麼東西不?水果什麼的還要再買些不?”
王鬱母親說:“沒什麼要買的,你要想出去逛就去吧。”
張青宏趕緊說;“我就是問問看還要買新鮮水果蔬菜不,我不出去,今天晚飯我來做吧,你們嚐嚐我的手藝。”
王鬱母親說:“晚飯隨便湊活一下就行了,王鬱他爸打牌還指不定什麼時候回來,王鬱也一樣,他們那幫同學喝酒都是下午場連晚場。按說你在家他應該早點回來,但到時候就由不得他了。”張青宏點頭表示理解。
王鬱母親本就是健談之人,既然張青宏主動挑起話頭,她的話匣子便打開了。嘮叨著自家兒子,誇兩句損三句之後,她開始詢問張青宏的情況。丈母娘發問張青宏那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當初如何痛苦地結婚、又痛苦地離婚;如何不可思議地和王鬱相遇,如何的一見鍾情。王鬱母親對他倆談戀愛這段很感興趣,聽得津津有味。張青宏一邊挑些甜蜜浪漫片段當故事講,還不斷地誇讚:“阿姨,您把小鬱教得太好了,小鬱的性格真好,脾氣真好,人真好,我的朋友們一見他都喜歡得不得了。我覺得我真是太幸運了,我們倆真是太有緣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