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雲蘿見他們頭都低著,也不知道他們臉上是何表情,但她心內覺得這些仆人的忠心都還是有待考察的,畢竟現在的自己身邊隻一個丫鬟綠萼,若是以後回了莊府正院,身邊沒個使喚的,到時候更是受氣受冤的份兒。其實在莊雲蘿心裏還是相信自己能夠再回莊府的,不知道為何她就是這般篤信,直到最後事實也確實證明了這時她的想法是正確的。
這天夜裏,莊雲蘿坐在榻上讀著書,小丫頭綠萼挑著燈芯,臉上表情略顯焦灼,望著一臉恬淡的莊雲蘿幾度欲言又止。
最終耐不過她的扭捏,莊雲蘿先開了口問道:“有什麼話直說吧?”
綠萼一聽這話,便也不再扭捏,直接便道:“小姐今日這麼做,是為了什麼?”
這一問倒把莊雲蘿給難住了,一時間鬆怔無話,卻聽得綠萼繼續說道,“小姐完全可以留待著紅梅,一來可以消弭夫人疑慮,二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就算犧牲掉了一個紅梅,之後還是會有第二個第三個紅梅出現,永無止境。”
莊雲蘿愣愣地看著她,心道這丫頭比自己想象中的要聰明,便道:“其中道理我怎可不知,隻是留著那紅梅在身邊,久了終究是個禍害,我雖無害人之心但防人之心亦不可無,況且有那紅梅在這裏盯著,你我處處不得伸展。”莊雲蘿其實是個極好相處的人,隻要你肯如實相告,她便能坦誠相待。
綠萼一聽最後那句,心道也是,自那紅梅來了以後,莊雲蘿便不讓自己再做些新鮮絡子、手帕和錦囊拿去賣了,就連出趟院門還得上演一番苦肉計才行。至此又得續前話了,那天綠萼的罰跪其實是早有預謀的,目的就是為了消除院裏眾人的戒心,乘此機會和雲霓坊裏的人取的聯係,遂而才能順利展開這場局。
綠萼思此還想再勸解幾句,便聽得莊雲蘿‘籲’了一聲低低道:“你聽,院裏有哭聲!”綠萼凝神一聽,還真有哭聲傳來,心下正思量著是不是院裏來了野貓兒,就聽得莊雲蘿再次張嘴說道,“咱們出去瞧瞧,看看是何方神聖?”說罷,就穿衣下了榻。
綠萼拿著燈在前麵開路,莊雲蘿後麵跟著,待繞過院裏那顆大梧桐樹時,能清晰地聽到夜風下樹葉被吹得沙沙作響的聲音。繼續前行便即至別院門口,那充作門鈴的紅線在夜色下幾不可見,若非風吹鈴聲響,莊雲蘿她們也注意不到院門檻上坐著的矮小身影。
“深更半夜的不睡覺,你在這裏作甚麼?”嚇了一跳的綠萼推了推門檻上坐著的那人問道。
莊雲蘿一瞧,這人正是白天裏立在三福子身後的著青衣的小廝,至於他叫什麼名字,莊雲蘿倒確實記不得了。
那小廝一見來人是莊雲蘿她們,忙立直身子,止了抽泣,就是回話的時候抑製不住的抽噎著:“小人見、過三、小姐!”
“你是?”莊雲蘿費勁腦汁也想不起他叫什麼名兒,遂直接張口問道。
小廝抽噎聲漸止,說話聲也明晰了起來,答道:“我叫多壽,是新來的,三小姐不認得我也是正常。”多壽,真是有趣的名字,莊雲蘿心裏想著,但瞧身邊的綠萼,小丫頭綠萼望著他的時候也是一臉的陌生,看來眼前這小子並非之前服侍自己的那批下人。
也是後來莊雲蘿她們才知道,眼前這個多壽正值今夜守門。此刻夜靜人深,多壽望著滿天繁星之時突然憶起了前幾日從老家裏寄來的家書,上書說,近日家翁病重,苦無銀兩解救,但幸得親戚好友資助,又思吾兒在外安身立命,萬事皆難,還望吾兒望自珍重,切莫惦記家翁。
莊雲蘿仰天長歎了一聲,從衣袖裏掏了些銀兩出來交至多壽手中,說道:“烏鳥私情,願乞終養。拿這些錢回去請個郎中給你父親好好瞧瞧。”
那叫多壽的小廝,眼中盈淚,朝著莊雲蘿便跪了下來,嘴裏謝道:“多壽謝過三小姐,三小姐你真是活菩薩啊!”
PS:簽約隻是開始,小岑還是會繼續努力的,請親們繼續看好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