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先生，你看二丫頭平時少言寡言的，更何況你也不曾虧待她，她怎麼會做出這種大逆不道之事呢？”莊意娘心事重重，語重心腸地說道，“退一萬步講，即使二丫頭另有所屬，與人私奔了，大先生乃沙河縣第一殷實人家，富裕而高貴，人人尊重。如果他們知道西門府上的娘子跟人私奔了，還是那句老話，一定會遭天下人恥笑、議論……丟了一個女人事小，沒了麵子可就大了！”她神情憂鬱，一副見解十足的樣子。
一語點醒夢中人，西門莊頓了頓，一屁股坐下，怨懟道：“此話不錯……娶她那等下賤、卑微貨色，輕而易舉，隨便她跟誰跑了！就是她別在回來了，否則我會讓她死得很難看！”看來，他對顧韋如已是恨之入骨，一臉沮喪、憤恨。
明柳絲聽了，努了努嘴，說道：“奴那天死了，大先生肯定會把奴丟棄野外喂狼狗……”
“如何這般說？”西門莊有氣無力地問她。
“大先生對不是正娶的娘子，向來不在乎！而且奴出生也不高貴，隻是一個卑貧的女子。”明柳絲酸酸地說，“我現在就預測到了我死後的下場了。”
西門莊瞅了她一眼，說道：“隻要你對我忠心耿耿，給你買金棺材我都舍得。”
明柳絲默然。
“叫仆人送酒來，今日有酒今朝醉……醉了就能忘掉那些煩心事！忘記那個不知廉恥的婆娘，她竟敢背叛我，還要敗我西門家的名聲。”西門莊說，一副決絕的樣子。
莊意娘叫來丫鬟小玉，對她說，“你去給廚下說，燒幾個下酒菜來……主菜要有羊角蔥炒核桃肉、幹蒸雞、春不老炒冬筍、柳蒸糟鮮魚和燉爛羊頭。還弄一個嘎飯炮炒腰子。主食就玫瑰鵝油燙麵蒸餅。糕點就要裹餡壽字雪花糕。……我看大先生今兒心情不好，弄些好酒好菜來，我和五丫頭陪大先生多吃喝些，忘了眼下的煩惱。”
“我要吃荷花餅，喝銀絲鮓湯。”西門莊補充道。
小玉恭敬地領令去了。
過了近半個時辰，丫鬟們羅列杯盤，山珍海味、瓊漿玉液擺滿了一桌兒，香氣撲鼻，叫人垂涎。西門莊使人叫來宴明兒，四人圍桌飲酒，但無往日歡快，各人都多喝了幾杯。不一會兒工夫，西門莊便喝醉了，語無倫次道：“我結拜的兄弟死了兩個。兩房娘子，一個怪怪地死了，一個默默地失蹤了。支撐家業的生藥鋪被從天而降的人騙光了……我這是得罪了那路神仙啊？要這般懲罰我。上天既然保我發財，做沙河縣第一富豪，何故要把我身邊的人一個個帶走呢？……要不是我那女婿帶的大箱籠來，我就被那騙子騙的傾家蕩場了……人死了，丟了，不關我事，老天爺可不能斷我財路啊……財路啊！”
天已變黑，小玉點上蠟燭。蠟燭光輝灑落在西門莊囁嚅的嘴唇，一張一合的，重複念道：“財路啊………財路啊……財路啊！”臉和脖子都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