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誌存高遠初露鋒芒(1 / 3)

唐太宗李世民有一匹駿馬名叫獅子驄,長得又高又大,非常驃悍,沒有人能馴服。一天,一個才人突然對唐太宗說:“這匹馬我能替皇上製服。”一個嬌弱的女子竟然能夠製服一匹桀驁不馴的烈馬?太宗十分驚訝,於是問道:“你怎樣製服它呢?”這位女子胸有成竹地說:“請給我三件東西:鐵鞭、鐵錘和匕首。我先用鐵鞭打它的身子;若它不服,再用鐵錘打它的腦袋;它還不服,那就用匕首刺穿它的脖子!”太宗聽了,非常欣賞她的膽識。這個有膽有識的才人就是中國曆史上赫赫有名的女皇帝武則天。

武則天,生於公元 624年,死於公元 705年,公元 690-705年在位,名墨。其父武士彠,早年是經營木材生意的富商,隋朝末年擔任鷹揚府隊正。李淵太原起兵反隋時,武士彠參加有功,攻下長安後被封為光祿大夫,轉升為工部尚書,貞觀年間任利州都督、荊州都督等大官,封應國公。武士彠這個人十分善於阿諛奉承,有一回,他對唐高祖李淵說,在高祖做皇帝以前,他曾經夢見高祖騎馬升天。高祖卻不以為然地笑著說:“你這是為了奉承我而瞎編出來的!”

貞觀十一年,武則天隻有十三歲,唐太宗聽說她長得漂亮,把她召入皇宮,後來封為才人,賜號“武媚”。太宗死後,把她和其他妃子一起送到感業寺(在今陝西西安)當尼姑。唐高宗李治早在當太子時就和她情深意厚,兩人分手後仍然朝思暮想。後來在太宗的祭日上,高宗到感業寺燒香,兩人碰巧相遇,舊情複燃,不禁相對哭泣。正好當時是蕭淑妃得寵,王皇後失寵。主皇後想利用武則天來對付蕭淑妃,於是,叫武則天偷偷地留頭發,並勸告高宗把武則天召回宮中。武則天第二次入宮是永徽五年三月。此時她已經三十歲了。

武則天才貌雙全,不僅姿色出眾,而且聰明過人,精明強幹,非常有魅力。她學過文史,能寫文章、做詩,也懂點書法,還熟悉人情世故,很會阿諛奉承、還能屈身忍辱、討人歡心。她第二次進宮後,首先是絞盡腦汁地討好王皇後。所以王皇後很喜歡她,經常在高宗麵前說她的好話。不久,武則天便得到了高宗的寵愛,封她為昭儀。此後,武則天又玩弄權術,利用各種手段,進一步取得了高宗的專寵。王皇後和蕭淑妃失寵後,很是憤恨,不甘心處於這種不利的地位,她們聯合起來攻擊武則天,但是已經無濟於事了。武則天還廣泛結交王皇後身邊的人,把自己得到的賞賜都分給他們。這樣王皇後和蕭淑妃的一舉一動,她全都知道,她可以經常向高宗打小報告,高宗就更加厭惡王皇後和蕭淑妃了。王皇後很喜愛武則天的女兒。有一天到她屋裏去逗小孩。王皇後走了以後,武則天為了陷害她,竟然喪盡天良地卡死了自己的親生女兒,然後用被子蓋上。不久高宗來了,武則天談假裝談笑自若地和他說了一會兒話,高宗要看女兒,武則天掀開被子,一見女兒死了,她立時嚎啕大哭起來。高宗忙問剛才誰來過,左右的人都說:“剛才隻有皇後到過這裏。別人誰也沒來。”因此,高宗便認定是王皇後殺了他的女兒。武則天乘機說了她許多壞話。王皇後卻無法替自己辯白。

公元 655年,發生了一起對李隆基家族和唐朝曆史都有很大影響的事件,王皇後和蕭淑妃廢為庶人,武則天被立為皇後。武則天當皇後以後,王皇後與蕭淑妃經常受到折磨。高宗有一次去探望她倆,武則天知道後,怕她倆再次得寵,於是派人把她倆各打一百棍子,砍去手、腳,扔到酒甕中,惡狠狠地說:“叫這兩個老太婆骨醉!”她倆很快就死了。

原來,宣讀詔書的時候。王皇後跪拜說:“昭儀受寵,我應該死。”蕭淑妃卻罵道:“阿武妖道、狡猾,到了這種程度!但願我來世生做貓,她生做鼠,世世卡她的脖子!”所以,從此宮中不再養貓。

武氏是一個很有本領、權術的女性。她躋身宮闕,從昭儀到皇後,是靠了各種有利的條件,其中之一就是利用了皇權與相權的矛盾。原來,唐高宗即位初,元舅長孫無忌操縱著大權。長孫無忌在維護“永徽之治”中起了一定的作用,但是,他為宰相三十年,竊弄威權,天下人都害怕它的權威。這樣,唐高宗深感處處受製約,因此要想加強皇權,必須削弱相權。對於長孫無忌這個既是長輩又是恩人的重臣,不能無緣無故地剝奪其權力,也難以物色另一大臣與之抗衡,隻能通過特殊手段來解決矛盾,而廢原來的王皇後、立武昭儀則是解決這一特殊矛盾的比較好的方法。

因為武則天“性明敏,涉獵文史,處事皆稱旨”,短短幾年就已成為高宗理政的得力助手。為了達到當皇後的目的,她更是費盡心機,挫敗力保王皇後的長孫無忌集團,皇帝與元舅的特殊關係遭到破壞。武後已經被立,就毫不手軟地把國舅貶逐於黔州,以至“逼令自縊而死,籍沒其家。”這樣,借著廢立皇後的機會,揭開了皇權與相權鬥爭的序幕,最後以長孫無忌之死,宣告了皇權對相權的相對勝利。

唐高宗本欲立武則天為皇後以加強皇權,結果他本人卻成了名義上的皇帝,武後掌握一切大權。公元 659年,長孫無忌被貶職放逐後,“自是政歸中宮”。

公元 660年十月,以後,因為高宗患“風疾”重病,經常頭痛、睜不開眼睛,所以有時他叫武則天幫助處理政事。從此以後,武則天的權勢日益強大。麟德元年以後,高宗每次處理政事,武則天都垂簾聽政,不論什麼事,她都參加處理。從此,天下大權,就全歸於她,生殺予奪,都掌握在她的手裏。當時朝廷內外稱她和高宗為“二聖”,但高宗隻不過是一個傀儡。公元 674年八月以後,高宗稱“天皇”,武則天稱“天後”。

公元 683年十二月,高宗因病去世,中宗李顯即位。和他父親一樣,也是個傀儡,武則天仍掌握全權。不久,公元 684年正月,武則天把中宗廢掉,立睿宗李旦做皇帝。可是,他和中宗一樣無權,武則天仍臨朝稱製、掌握大權,睿宗住在別殿,不準參預朝政。

武則天是一個權力欲特別強烈的女人,她並不滿足於當皇後或太後,她決心嚐嚐做皇帝的滋味。

起初,武則天要做皇後時,就遭到了李唐宗室、關隴集團以及依靠他們的官僚、貴族的強烈反對。顧命宰相長孫無忌,顧命宰相褚遂良,宰相韓瑗和來濟等大臣都堅決不同意廢掉王皇後而立武則天做皇後的決定。武則天當皇後之後參預政事,高宗死後她掌握大權、臨朝稱製的行為,但仍受到宰相上官儀、顧命宰相裴炎、宰相劉禕之等大臣的強烈反對。後來,她想做女皇帝,遭到了某些人拚命的反抗。公元 684年九月,徐敬業等人在揚州發起兵變反對武則天。

武則天心狠手辣,對反對她當皇後、臨朝稱製、做皇帝的所有人,采取了血腥鎮壓的措施,反對者或被殺戮,或被流放,或被罷官,或被降職。她不但把上麵提到的大臣全部殺死了,而且毒死了自己的親生兒子李弘,並逼迫另一個親生兒子李賢自殺。

徐敬業起兵後,武則天接著更加懷疑天下官吏和百姓反對她了。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當台多年,且私生活不檢點,李唐宗室、元老、大臣中許多人對自己懷恨在心,為鞏固自己的統治地位,她決定消滅政敵。於是她便大開告密之門,特地叫人打造了一個大銅匭,放在朝堂上來裝表疏,用鎖頭鎖上。無論是什麼人,隻要有認識的官員作保,就可以向裏麵投告密表疏。有告密的,臣下不準過問,讓告密人到京城洛陽來見武則天,在客館住宿。不論什麼人,武則天全都接見。如果對告密人滿意,立刻破格授官,誣告的也不予追究。所以四方告密蜂起,嚇得善良的人連大氣都不敢出,走路、說話格外小心。

當時,武則天濫用酷吏。索元禮、來俊臣、周興、萬國俊、王弘義、傅遊藝、丘神勣、侯思止、來子殉、郭弘霸等酷吏都曾被她重用過。武則天常常接見這些酷吏,不斷給他們加官晉爵,有的甚至從普通老百姓一躍升為大官。武則天叫他們專管監獄,就是不通過任何司法機關、直接聽命於武則天。劊子手們為了表示自己對武則天忠心耿耿,竟私造各種殘酷無比的刑具,並以之來折磨犯人:把犯人的頭用鐵圈緊箍起來,加上楔子,使犯人腦裂髓出;用橫木固定犯人的手腳來轉動,即所謂的“鳳凰曬翅”;把犯人關在地牢裏,用醋灌鼻;把犯人放到甕中,四周用火燒烤;把犯人放在糞便裏;把犯人的腰用東西綁起來,引枷向前,即所謂的“驢駒拔橛”;叫犯人跪著捧木枷,枷上不斷加磚,就是人們所說的“仙人獻果”;叫犯人站在高木上,把枷尾向後拉,即所謂的“玉女登梯”;大熱天把犯人關在一個狹小的房子裏,房中堆滿蒿草,把犯人放在氈褥上,犯人不一會兒就會被悶死;用泥土糊耳朵,用籠子箍腦袋,用重枷磨脖子,用竹簽戳指甲,折胸脯,吊頭發,薰耳朵,即所謂的“獄持”;白天不給吃飽,夜裏慢慢拷問,日夜折磨,不許睡覺,即所謂的“宿囚”;種種酷刑,令人毛骨悚然,慘不忍睹。有十種最殘酷的毒刑,叫做:定百脈、喘不得、突地吼、著即承、失魂膽、實同反、反是實、死豬愁、求即死、求破家。隻從這些名字,就可以看出這些毒刑是多麼的殘忍。

酷吏們每次審訊犯人,都先擺出各種毒刑具。犯人見了,為之毛骨悚然,不僅自誣,而且還捕風捉影地誣陷別人,這就使許多無辜的人因此受到牽連。告密者還常用獎賞、立功來引誘奴婢誣陷主人。酷吏們私養了幾百名無賴,專幹告密的勾當。如果要陷害一個人,就叫幾個人在幾個地方同時誣告,內容相同,好像真有此事。

來俊臣和萬國俊還編寫了《羅織經》幾千字,教導他們怎樣誣蔑無辜的人,捏造“謀反”罪狀。來俊臣審訊犯人,常常不問口供,而是先斬首,然後再偽造實情上報,武則天都恩準。每次赦令下來以前,來俊臣都先叫獄卒把重犯全殺了,再宣讀赦令。酷吏們每次行刑殺人之前,都先用木丸塞住犯人的嘴,免得犯人喊冤叫屈。犯人終生都不能出獄。酷吏們濫殺無辜,索元禮、周興各濫殺幾千人,來俊臣滅族一千多家,丘神勳也殺盡博州一千多家人。朝廷內外都害怕這些酷吏。

總而言之,武則天為了迫害政敵,重用了大批酷吏,廣泛的布用偵探,羅織罪名,動嚴刑,施酷法,濫殺無辜,前後誅殺李唐宗室和文武大臣各幾百人。地方將吏數不勝數,其家屬也都受到牽連。很多官員上朝就被無緣無故抓起來,直到被殺時家裏人還不知道。故官員們每次上朝以前,都事先淒然地和家裏人訣別,搞得人心惶惶,人人自危,充滿了恐怖的氛圍。

武則天就是運用這些鐵血高壓政策和讓人無法忍受的殘酷的手段,把李唐宗室、關隴集團以及依附他們的官僚、貴族基本上全部消滅,為她稱帝掃清了障礙。

公元 690年九月,侍禦史傅遊藝盜用關中(今陝西)百姓九百多人的名義上書請求把國號改為周,賜皇帝姓武。武則天假惺惺地不予恩準,但隨後她又提升傅遊藝。於是百官和帝室宗親、遠近百姓、四夷酋長、僧尼、道士共六萬多人一起奏同樣內容的表。睿宗為了避開災難,也被迫違心地上表請求賜己姓武。武則天正中下懷,很高興的答應了,馬上下令改國號為周,改元天授,武則天自稱“聖神皇帝”,睿宗降為皇嗣,賜姓武。

臨近黃河的東都洛陽,是唐代次於長安的第二大城市。自從武後則天執政以來,她長駐東都,皇族、百官也跟著改遷,洛陽就成了當時實際上的政治中心。

公元 685年秋八月五日,睿宗皇帝妃竇氏的宮室裏,傳出一陣令人欣喜的啼哭聲,一個血統高貴的小生命又出生了。他,就是後來著名的玄宗皇帝李隆基,亦稱唐明皇。

李隆基的父親李旦,是高宗皇帝的第八個兒子,武後則天所生。在李隆基出生的一年以前,他祖父高宗逝世,太子李顯繼帝位,也就是中宗。

李顯是高宗的第七子,李旦的同胞兄弟。然而,李顯即位才兩個月,即被武後廢為廬陵王,改立李旦為皇帝,也就是睿宗,武則天以太後的身份臨朝稱製。雖說睿宗這個皇帝沒有實權,軍國政事皆由武後斷處,睿宗不得幹預,李隆基恰巧在這個時候出生,其父的處境並不好,但畢竟還是皇帝的兒子。

李隆基之母是竇氏,她出身名門,曾祖父是唐朝開國重臣竇抗。追溯曆史,隋末李淵任弘化郡留守時,妻兄竇抗曾跑來勸說起兵。唐王朝建立後,竇抗地位很高,“高祖每呼為兄而不名也,宮內鹹稱為舅。”

竇抗的孫子,名叫孝諶,即是李隆基的外祖父,曆任太常少卿、潤州刺史等職。孝諶有個女兒,“姿容婉順,動循禮則,睿宗為相王時為孺人,甚見禮異。”

公元 684年深秋,已當了半年皇帝的睿宗,專門把竇氏冊封為德妃。第二年仲秋,德妃生下一個男孩,取名隆基。由此可見,細論李隆基的父係與母係,還是有點遠親的血緣關係呢。

隆基排行第三,當時的人們親切地稱之為“三郎”。大哥名叫成器,其母劉氏是唐初有名的大臣劉德威的孫女。睿宗居藩時,劉氏為妃。睿宗即位初期,劉氏為皇後,而在當時隻有六歲的成器以嫡長子身份被立為皇太子。二哥名叫成義,其母柳氏係掖廷宮人。而其生母雖然地位卑下,但由於成義初生時被視為“西域大樹之精”,所以很受武後的喜愛,仍列於兄弟的後麵。至於幾個弟弟,一是隆範,母親崔孺人;二是隆業,母親王德妃。範、業兩弟比隆基隻小一歲,公元 687年以前出生。小弟弟隆悌,其母是宮女,出生較晚,卻很早就離開人世了。

李隆基“性英斷多藝,尤知音律,善八分書,儀範偉麗,”有一般人不能比的儀表。他的這些才能可能與天賦有關,但最主要的是來自宮廷的教育和培養。

從史書中了解到,睿宗“謙恭孝友,好學,工草隸,尤愛文字訓詁之書。 ”母親竇氏,為官宦人家之女,不但長得好看,而且性情溫柔,可見他父母都有很好的文化教養。像他這樣的皇家子弟,在幼時,其生活起居。讀書和禮儀等方麵的教育,都有專職的官員和宦官宮妃來負責。特別是他對音樂、戲曲的愛好和精通,很明顯是宮廷中這一方麵的專門人才教育和陶冶的結果。

隆基三歲時,就被封為楚王。七周歲時出閣,開府設置官屬。貴族少年,驕貴氣盛,進進出出車騎簇擁,十分威風。

公元 692年十月,逢朔望日朝拜,楚王隆基在車騎的簇擁下神氣地來到朝堂,負責宮廷警衛的金吾將軍武懿宗特別妒忌,聲色俱厲地對隆基車騎予以訓斥,以此來顯示一下自己的威權。不料這個小楚王偏不理會,趾高氣揚地叱之曰:“吾家朝堂。關你什麼事?敢迫吾騎從! ”武懿宗是武氏外戚集團中的重要人物之一。隆基的祖母武則天聞知此事,不但沒有生氣,反而對這個小孫子更加寵愛。

公元 698年,隆基十四歲,武則天賜宅第於東都積善坊。公元 701年,十七歲,隨武則天回到西京長安,賜宅第於興慶坊。公元 702~703年,隆基十八九歲時,始正式授予官職,曆任右衛郎將、尚輦奉禦,這些都是武後的貼身護衛,既有寵異的一麵,又有便於控製的一麵。

關於隆基的幼年生活,記載的都是零碎的片斷。像他這樣的皇子多得很,誰會料到二十幾年後他會當皇帝,所以好事者沒來得及編造“龍鳳之姿”的離奇故事。年幼的隆基是平凡的,或許他長相漂亮,聰明伶俐,天真活潑,很得祖母武則天的喜愛。據說,隆基始封楚王時,實際年齡還不到一歲半,他被武後抱著在神都宮殿高樓上眺望,突然,一不小心,孩子被抱掉了。左右侍者驚呆了,慌忙跑下扶抱。但小隆基“怡然無虧損之狀,則天甚奇之。”此事不見於正史,是否虛構。不得而知。北宋編纂《冊府元龜》時,將這個故事列入《帝王部?神助》類,其目的無非是貶斥武則天的“篡唐”,並把唐玄宗的帝業歸結為“神助”的結果。但是,可以肯定地說,幼時的隆基長得討人喜愛,他常被祖母武則天抱著玩耍。在唐睿宗當皇帝的幾年裏,隆基因楚王的地位而顯得高貴,再加上武後的喜歡,就更加得寵了。

公元 692年十一月初二日,離隆基責叱嗬武懿宗隻有一個月。這天,皇嗣妃劉氏與德妃竇氏往嘉豫殿朝拜婆婆則天皇帝。禮畢剛退下,武則天就派人把她們拖出去殺了。這是一次秘密的處決,二妃的屍體被胡亂埋在宮中誰都不知道的地方。

這究竟是為了什麼呢?據說,有個戶婢叫韋團兒的,非常得武則天寵信,有感於李旦,“乃潛皇嗣妃劉氏、德妃竇氏為厭咒”,即咒詛武則天,這當然是不能忍受的。然後,那個戶婢團兒複欲害李旦,武則天就把她殺了。

這件事,劉、竇二妃之冤枉是很清楚的,丈夫李旦惶惶不可終日,二妃又怎麼敢妄為“厭咒”呢?此事看去似是韋團兒在作祟,其實一個卑賤的婢女哪有如此大的能耐,這完全有可能是一場有預謀的陷害,目的在於打擊李旦。所以李旦知道兩個妃被害後,“畏忤旨,不敢言,居太後前,容止自如”,忍氣吞聲,竟至如此!至於那位韋團兒,有可能是武則天事先安排在李旦身邊,後來被殺,主要是因為她已成了一個多餘的知道了許多不該知道的人。

因竇氏之死,其父母也受到牽連。當時,隆基外祖父竇孝諶任潤州刺史,“有奴妄為妖異以恐德妃母龐氏,龐氏懼,奴請夜祠禱解,因發其事。”看來,龐氏隻為女兒慘死而恐懼,但怎麼也不敢詛咒女皇武則天。在誣告成風的年月裏,家奴羅告其主,以求官賞,那是再常見不過的事了。若稍加核查,很容易明白。然而,案件偏偏落在酷吏監察禦史薛季昶手裏。他誣奏“以為與德妃同祝詛。”薛某因誣陷有功,被提拔為給事中,又判龐氏坐斬。隆基的舅舅竇希堿出來喊冤,經由侍禦史徐有功的辯護,才改判龐氏免死,三個兒子也被流放到嶺南,竇孝諶亦被貶為羅州司馬。對於母親的慘死及外祖父母一家的不幸遭遇,年近九歲的隆基十分悲痛,後來當了皇帝,還常常想起這些令人傷心的往事。“玄宗以早失太後,尤重外家。”追贈外祖父竇孝諶為“太保”,舅舅竇希堿等三人皆為國公,食實封,甚見優寵。希堿等也沒有忘記患難幫助過自己的徐有功,“請以身之官爵讓有功子倫”目的是為了報恩。後代的史臣評論說:“希堿讓爵酬恩,可知遺愛。 ”表彰了不忘昔日情誼的風尚。

劉妃、竇妃死後第二個月,睿宗諸子全被降為郡王。按照以前的做法,皇子們封王,皇孫們則封郡王。所以,成器為壽春郡王,成艾為衡陽郡王,隆基從原楚王改為臨淄郡王,隆範為巴陵郡王,隆業為中山郡王。女皇武則天為了提防這些郡王的活動,還采取了“隨例卻入閣”的措施。所謂“入閣”,實質上是不再讓睿宗諸子在外“開府置官屬”,而把他們軟禁在深宮。

早在公元 691年八月,“義豐王光順、嗣雍王守禮、永安王守義、長信縣主等都賜人姓武氏,與睿宗諸子皆幽閉宮中,十多年沒有出宮門。”這恐怕有些不真實。光順、守禮、守義等人係章懷太子李賢之子。李賢大概不是武後親生子,唐高宗在世時,一度被立為皇太子,後又被武後貶為平民。

公元 684年二月,唐中宗剛剛下台,李賢就被武則天派人殺害了。一直到武後建周,改元“天授”,為了防止李唐宗室的叛亂,特地將李賢諸子幽閉宮中。自那時至公元 699年“出閣”,大概有十幾年。至於睿宗諸子,公元 691年十月初次“出閣”,開府置官屬,肯定不會跟李賢諸子同時幽禁。直到公元 693年,劉妃、竇妃被殺後,才以“入閣”形式,把睿宗諸子幽閉宮中。

隆基諸兄弟在禁宮的生活情況如何,誰也不知道。據嗣雍王守禮的回憶:“則天時以章懷遷謫,臣幽閉宮中十餘年,每歲被打好多次,見瘢痕甚厚。”可見,管教嚴厲,打罵是家常便飯。當然,隆基的處境可能好些,不至於那樣地挨打。因為有所謂‘皇嗣’的父親在宮中,而且“幼失所恃,為竇姨鞠養。 ”這一位‘竇姨’,也就是竇德妃的親妹妹。母親被殺,隆基近九歲,往後生活上便由竇姨無微不至的照顧著,那時境遇也就好得多了。幽閉宮中,可以與太常樂工在一起,學習音樂,學習書法,學習騎射。但是,不準自由外出,不準與外朝有任何的來往。

隆基諸兄弟幽閉內宮時間不長,發生了一件轟動朝廷內外的事,那就是安金藏剖腹案。“蓋睿宗為皇嗣時,止於宮中朝謁,不出外朝。”特別在劉妃和竇妃被殺後,皇嗣實際上也是軟禁宮中。

公元 693年一月。前尚方監裴匪躬、內常侍範雲仙因“私謁”皇嗣,結果在集市口被斬。因此,公卿大臣及其僚屬都不敢來朝拜了,皇嗣身邊進出的隻有一些太常樂工。沒過多長時間,又有人誣告皇嗣有反對武則天統治的圖謀,武則天就派著名的酷吏來俊臣去查辦。酷吏使用種種刑罰,大搞逼供。有個名叫安金藏的樂工,竭力替皇嗣辯護,大聲疾呼:“公既不信金藏言,請剖心以明皇嗣不反。 ”緊跟著就用佩刀剖腹,流血滿地,昏厥了過去。女皇武則天知道後,顯然被這壯烈的一幕鎮住了,立即派醫人治療,第二天,武則天親自探望,歎道:“吾有子不能自明,不如汝之忠也。”於是,下令不再追究睿宗了。

可見,武後改唐為周,引起了封建統治集團內部的新矛盾。睿宗因自己被罷免,加上兩個妃子被殺害和五個兒子被軟禁,不滿的情緒是不可避免的,但還不會有謀反的企圖。安金藏的辯護,顯然是可信的。武則天作為曆史上傑出的女政治家,依然被權欲所迷惑。為鞏固其女皇的絕對地位,武則天任用酷吏,製造恐怖,鎮壓一切她認為是反對她的人,哪怕是兒子、孫子和媳婦,也決不手軟。一個封建專製主義的女皇,淪落到這樣孤家寡人的地步,實在是可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