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第一家庭:查巴克的新家(2 / 3)

他們在周圍轉悠的時候,巴迪就跟在克林頓旁邊,他非常喜歡停下來和人們交談,梅德沃伊回憶道。“他是一個想融入小鎮的人。他在內心仍是一個小鎮的男孩。”她稱查巴克“很迷人,是一個典型的美國式小鎮”,還說克林頓的房子“雖然很小很傳統,但卻很別致。” 98(一位生活在查巴克的女士說,隻有從好萊塢來的人才會說克林頓的房子小。)99

當梅德沃伊夫婦在那天下午五六點左右離開後,克林頓就又變了一個人,如政治顧問漢克·申可普夫說的,這種狀態讓像克林頓這樣一個需要觀眾的人感到非常不舒服,他已經習慣了“在聚光燈下吸引巨大的能量”,他不喜歡和自己的思想獨處。100

根據《新聞日報》的一篇報道,在克林頓搬進這座房子不久後的一個星期天早上,他讓特工請來一位鄰居和他14歲和12歲的兩個女兒,他們交談了大約三四十分鍾。他和女孩們談論學校發生的事情,向女孩的爸爸展示地毯,並提議說他們將來可以一起打高爾夫球。101

在那些惡毒的傳言被證明是“絕對的垃圾”之後,西沃特就等著其他瘋狂的故事出現。果不其然,不久,又有一件事情發生了。當時,克林頓正試圖加入一個高爾夫俱樂部——隨便一個高爾夫俱樂部——卻被拒絕了。西沃特說,實際上,克林頓並不適合加入高爾夫俱樂部。為什麼他要加入呢?“他可以和很多人一起玩兒。”但這個事實阻止不了人們“漏出消息說在克林頓甚至還沒有聽說過某個俱樂部之前,他們對克林頓加入俱樂部就作出禁止。你在報紙上可能看到過有些俱樂部拒絕他加入,由此我問他,他說‘我從未聽說過(那些俱樂部),聽起來像是一個我會喜歡去那兒玩的地方’”。102

但是基調已經定下了,實際上早在幾年前就定下了,當時媒體報道了關於克林頓的極其詳細的情況,媒體知道在麵對他時,沒有什麼界限。在2月底,《紐約時報》的亞當·納格尼描述道,在眾議員查爾斯·蘭格(正是他說服希拉裏競選紐約州的參議員席位的)、歌手羅柏塔·佛萊克和一些特工人員陪同下,克林頓來到哈萊姆阿波羅劇院的一個艾滋病資金募集現場。克林頓得到“一小陣一小陣的掌聲,觀眾對他表示認可。”納格尼描述到,克林頓在擁擠的人群中坐了四個小時,“偶爾會有人遞過來東西讓他簽名,不過大多數情況下,他隻是作為一個名人,一個人靜靜地坐著。”

納格尼還說,克林頓和希拉裏的關係仍然很疏遠。他們原來計劃一起度假,但後來並沒有成行,而且克林頓隻在希拉裏華盛頓的家裏住過一夜。納格尼在報道中說,希拉裏的幕僚們仍然勸說她要和她的丈夫保持距離,這樣赦免事件才不會對她第一次出場產生影響。103

不管最近的失誤如何折磨克林頓,他仍舊是比爾·克林頓——雖然沒有了總統的光環。

2001年2月初,克林頓在查巴克待著很無聊,於是,他喊上內布拉斯加前州長和參議員以及在1992年初選中競爭民主黨提名的對手鮑勃·克裏和他一起到麥迪遜廣場花園(Madison Square Gardon)觀看聖約翰—康涅狄格籃球比賽(St. John’s-Connecticut basketball game)。隨後他們在Babbo餐廳吃晚餐,這是格林威治村一家很有特色的意大利餐廳。104克林頓由兩名前助手和一名現助手陪著,舉止就像鄉巴佬一樣,結果就出現在報紙的花邊新聞上了。

有些人可能已經告訴過克林頓,克裏不是他的好夥伴——克林頓和他有過一段磕磕絆絆的曆史——在他被彈劾之前克裏曾建議總統辭職。(克裏曾參加過越戰,獲得過榮譽勳章,並且他在戰爭中失去了腳的一部分。很多人知道克林頓圓滑地躲過了那個法案,後來他又在這件事上撒謊。)“在他們之間發生過很不愉快的事情”,喬納森·阿爾特說。“克裏真的很狡詐,在某種程度上這種狡詐多多少少讓克林頓感到不快。”105

鮑勃·克裏參與競選1992年的提名計劃被致命地破壞了,一個竊聽器記錄下了他給克林頓講的關於兩個女同性戀和前加州州長傑裏·布朗的笑話。克林頓親自拿出實物回應,證明自己不在錄音上,於是他繼續進行競選,而克裏的競選卻夭折了。“我怎麼都想不明白他是怎麼做到的”,克裏說。“他們都沒有抓到克林頓也在上麵,為什麼卻相信它的真實性呢?”克裏確信克林頓沒有想到克裏接下來會做的:“我第二天去了舊金山,1991年,在講了一個同性戀笑話之後,那兒並不是一個好去處。”他很快發現自己被“一圈幾乎貼到了臉上的麥克風包圍”,隨後,他做了一件在他看來即使克林頓再聰明也不可能想到的事情。他發表了“卑屈的道歉,使事態變得更糟”。106

在克林頓的第一任期,關於預算草案他們進行了一場世俗的吵架,克林頓警告克裏(當時克裏還是一名參議員),如果他不投票將使總統預案通不過。“混蛋”,克裏回應道——克林頓說克裏應為克林頓能否繼續擔任總統負責讓克裏怒不可遏。1071996年,克裏稱克林頓是“一個非同尋常的說謊者”﹡, 就像鮑勃·克裏發出的許多聲明一樣,這句話的意思並不像它所看起來的那樣。比爾·克林頓的朋友們說克裏的幽默感並不強。喬納森·阿爾特說, “但克裏對記者非常有吸引力的一個原因是他那十分狡猾的諷刺能力……而克林頓卻不喜歡諷刺人。” 108

在Babbo餐廳,克林頓說話聲音很高,坐在旁邊的一名食客聽到了一部分談話內容,這名食客叫羅伊德·格拉夫,他當時在主持《華盛頓郵報》花邊新聞 “可靠消息”這一欄目。根據格拉夫的報道,“克林頓用……嗯……不堪入耳的女同性戀笑話來逗眾人開心。還講了許多這樣的笑話。”根據其他報道,克林頓承認他確實在1991年給克裏講了一則關於女同性戀的笑話。當時克林頓很大聲地重新將那個笑話向在座的人們講了一遍。110

在隨後《紐約客》雜誌記者伊麗莎白·科爾伯特的報道中,在這次談話中,克林頓提到他在白宮團隊中最不喜歡的五個成員,其中包括喬治·斯提凡諾普洛斯,他也是克林頓夫婦核心圈成員,後來寫了一本批評他們的書;路易斯·弗裏,克林頓政府的聯邦調查局局長,他發現克林頓太容易出醜聞了,並且對恐怖主義打擊不力。珍妮特·雷諾是克林頓政府的司法部長,克林頓的朋友們都將肯·斯塔爾的事情歸咎於她;還有勞工部部長羅伯特·萊克,他也寫了一本書,直接批評克林頓。科爾伯特寫道,克裏告訴了她這個故事,但她記不清第五個人的名字了。(克裏說克林頓從來沒有向他說過這些名字,但是科爾伯特卻堅持說她所報道的是事實,不過克裏認為也很可能是克林頓的其中一名助手在他點頭默認的情況下列出了這個名單。)111

在那時,克林頓仍然不知道他下一步應該做什麼。他已不再考慮擔任哈佛校長的事情。(肯尼迪演講稿撰寫人西奧多·索倫森說,如果約翰·肯尼迪在任期結束時還活著的話,他也會對這份工作感興趣。)*112

克林頓有興趣到哈佛大學做一名訪問講師——他將它視為緩衝,作為他卸任後的過渡,一個在這個政治氛圍相對友好的社區消磨時間的理由——然而,克林頓遭遇到的卻是師生們的沉默,他的朋友霍華德·塔爾曼說,這導致前總統放棄了當教師的想法。雖然他可能“特別喜愛”給他指定的工作,塔爾曼說,“但我覺得他不想使自己服從那些排擠他的十足的政治白癡們。” 114

他將要到好萊塢去的傳聞經久不衰,這看起來也有可能成為現實,但克林頓明白,這其實是一種侮辱。克林頓的朋友、CNN脫口秀主持人拉裏·金稱這些傳聞是“合理的……如果我有一個製片公司,我會雇傭他,因為成為一名好萊塢製片公司老板的關鍵因素之一是,你需要招徠電影客戶,試圖說服人們到你的製片公司來拍電影。誰還能比克林頓更合適呢?” 115

克林頓選擇納爾遜·尚克斯﹡來為他畫國家肖像館中的肖像,並在十一月份克林頓離開白宮前與他會晤過兩三次。納爾遜·尚克斯曾為凱瑟琳·格雷厄姆、瑪格麗特·撒切爾、教皇約翰·保羅二世、戴安娜王妃等人畫過肖像。因為尚克斯覺得為克林頓畫肖像的報酬有點“不明朗”,所以將肖像畫推遲了。直到2002年,國家肖像館的工作人員打電話問:“嗨,它在哪兒?”尚克斯就給克林頓的人打電話,並在他的紐約畫室預定了一些座位。這個畫室位於西六十七街的一個公寓中。116

尚克斯是從一名老夫人那裏租的房間,這位老夫人一直住在那裏。在這之前,克林頓的安保人員和“為他畫像的藝人”走到房間內進行檢查。他們“絕對堅持原則”,不經授權不會讓任何人進入。“他們像鷹一樣觀察著周圍的一切,注視著走近的每一個人,”尚可斯回憶說,“我的女房東已經八十多歲了,他們不許她在現場。”考慮到她住在這個公寓裏,尚克斯覺得將她趕出自己的家很不合適。“我們認為不太有這個必要,我不知道他們是擔心克林頓的人身安全呢,還是僅僅覺得有女性在場可能是一個潛在的問題……反正覺得很別扭。”

尚克斯認為前總統“這次非常嚴肅”——與他上次在白宮見到的克林頓十分不同,那時克林頓與尚克斯帶去的攝影師侃侃而談,足足有兩個小時。“我覺得我讓他變得嚴肅了,”尚克斯觀察著說。“我盡量照他那個狀態畫,他看起來有點拘謹。我覺得被我這樣觀察著他有點不自然……我畫過很多人……他相當難為情,可能是他感到皮膚上有些不舒服。” 118

克林頓的一名助手對記者說,在克林頓將要離任時,他一直在讀一本書,這本書描述了兩位總統卸任後的生活,他非常羨慕。其中一位是約翰·昆西·亞當斯,曾任眾議院議員,在最高法院上為釋放奴隸進行過爭辯,另一位是吉米·卡特,“他在全世界監視選舉”。119

實際上,比爾·克林頓當時完全不看好吉米·卡特的前景。在卡特離任時,人們對他是一片謾罵,指責他無能、行動遲緩、善變。如果世界上存在一位反對肯尼迪的人的話,那就是卡特。而現在他卻成了美國曆史上最受尊敬的總統之一。120克林頓一想到卡特他就特別惱怒,他不喜歡他——卡特和克林頓長期不和,而總是一副謙謙君子模樣的卡特也從來不掩飾他對克林頓與莫妮卡·萊溫斯基醜聞的厭惡。

毫無疑問,卡特不僅在國內外的公開舞台上保持了自己的地位,而且還寫了一本暢銷書——這哪是隨心所欲、容易轉移注意力的克林頓寫的回憶錄可比呢——卡特還得到一個令克林頓垂涎的獎項:諾貝爾和平獎。

克林頓也知道,他必須在自己變得無關緊要前快速行動;不久他發現,他的角色和未來都是由深夜喜劇、電視脫口秀節目上的侮辱和右翼電台大放闕詞的人定義的。

梅蘭妮·維微爾說克林頓一直在問他自己的問題是:“一個人這麼年輕怎麼就有這麼大的權力……他怎麼將過人的才能和在世界上的突出地位整合到一起開始新的人生,同時也不對在任總統形成挑戰呢?”他知道,如果他試著那樣做,他將在嘲笑聲中離開世界舞台,同時幫助提升布什的形象,而他自己則進一步沒落——並且,如維微爾所描述的,他非常清楚“不管他下一步將要做什麼,都不會再比原來的影響力大了。” 121

起初,他試圖擺脫赦免事件所帶來的困擾,但他那點石成金的魔法和令人吃驚的好運氣似乎都已不再了。

但是,克林頓的韌性和樂觀後來讓他再度走出低穀,登上高峰。克林頓喜歡稱自己為“鴨寶寶休易”(這是一個卡通角色,它不斷地被打倒,然後又一次次地爬起來)。約翰·愛默生稱“鴨寶寶休易”的這個特點也是他這位聰明朋友的一個重要素質,他說,克林頓將能夠讓“美國人民相信這一點”。“我感受到了你的痛苦”這句話與克林頓的競選征程是如此緊密相關——愛默生稱克林頓實際上從來沒有說過這些話——然而這一承諾讓人感覺是“非常真實的,我覺得人們對有些東西作出回應是因為他能夠引起轟動,並再次崛起。每個人都喜歡那樣,他們喜歡一個失敗者又東山再起的故事,而這就是他的故事。” 122

克林頓的朋友們提到1988年的“那次演講”,以此來解釋克林頓將會尋找某種方式在他從白宮狼狽退出後再重返舞台。當時,克林頓決定在1988年不參加總統競選,但他決定在1992年參加競選,克林頓接到邀請讓他在1988年亞特蘭大民主黨全國大會上介紹被提名人邁克爾·杜卡基斯。這個主旨演講在黃金時間播出,意在打造將來的明星——而最近的例子則是巴拉克·奧巴馬,他在2004年的大會上做了主旨演講之後聲名鵲起。克林頓當時的演講原定是20分鍾,後來他卻延長到50分鍾,他自己感到非常尷尬。本來開會的那個星期就很無聊,他的演講讓人感到愈發枯燥,他得到的唯一一次掌聲是在“結束時”。123

主持那次大會的多恩·福勒說:“每個人都認為那很失禮。” “對他來說是一個極好的機會——因為這是黃金時間。先生,這對一個小州州長來說是一個絕好的機會,他沒有把握住,這些他知道。” 124那些政治評論家和政客,比如沃爾特·蒙代爾,為克林頓的政治生命寫下了訃告。還有吉米·卡特的助手漢密爾頓·喬丹也寫道:“很明顯,在那天晚上他進入國家辦公室最微小的可能性也沒有了。” 125

一名民主黨工作人員回憶說,克林頓在發表那些無用的見解時,他確信他一定讓那些正在用餐的重要人物們感到吃驚。一位女士和一位民意測驗專家正在吃飯,這時,克林頓來到他們桌旁,試圖“討好他們,表現好些,這隻是想得到人們的喜愛。自己覺得一切都很好。”這位女士稱之為“負麵影響控製”。126

他的朋友們即電視劇作家和製片人琳達·布拉德沃斯·托馬森和哈裏·托馬森——後者,曾留在白宮陪著克林頓度過總統歲月的最後一夜——為他在強尼·卡爾森的脫口秀預約了節目。他用自嘲的口吻與卡爾森交談——開玩笑說他在演講中故意讓杜卡基斯看起來更好——他戴上太陽鏡,和達克·賽佛倫森及NBC樂團一起吹起薩克斯。127想到那天晚上,查克·羅勃說克林頓“有點像野葛和竹子……你怎麼都不能讓他變低,他總是會反彈。” 128

約翰·愛默生與比爾·克林頓第一次見麵是在他當州長的時候,當時他想參加克林頓和戈爾在加利福尼亞的競選運動。愛默生相信克林頓會讓可恥的政客出現在深夜電視上。愛默生也指出克林頓夫婦隨後進行的艱苦工作就是他們的品質證明。“人們使那個最小化……他們想,‘噢,這個家夥真是口齒伶俐……很快就過去了。’這個家夥工作真是努力。”他“不知疲倦地在全國宣傳杜卡基斯”,愛默生說,並且他“在1988年競選運動的最後階段完全恢複了。” 129

傑克·西沃特近距離地看到了克林頓在白宮和查巴克的崛起,他說,對於克林頓,你要清楚的是“他每天都會醒來,可能會發一點牢騷……但是他不是將頭蒙到被子裏的人,並說‘我今天不想出去玩了。’因此人們說:‘噢,他殘廢了或者他生氣了。’他可能很生氣,但是他仍然還是比較振作的……我聽說許多人看到他在查巴克周圍隨便轉轉,自言自語;即使是在那些真的沒有什麼事情要做的日子,他仍然相當振作,試圖處理他過去為自己造成或別人給他造成的問題。” 130

關於克林頓為什麼簽準那愚蠢的赦免,《阿肯色民主黨人公報》政治編輯比爾·西蒙斯在回應裏昂·帕內塔時解釋說:因為事情進行地太順利了。西蒙斯稱,克林頓的政治生涯像“摩天輪,他總是上了又下,下了又上。” 131政治顧問漢克·申科普夫認為,克林頓是“政治上的弗雷德·阿斯泰爾,他懂得怎麼在這個領域裏跳舞”。他“知道何時”把他自己接走,“並且他掌控時間的能力非常了不起。” 132

所有的前總統都是用納稅人的錢來支付辦公室的費用。現在,克林頓的身份隻是一名郊區居民和紐約參議員的丈夫,除了曼哈頓他別無選擇。在全國範圍內曼哈頓的房地產在最貴的行列之中,但這並不是他的錯。而且,他那有名的政治天份似乎也沒有幫上他什麼忙——暫時是這樣。

2001年2月2日《華盛頓郵報》上的一篇文章說,克林頓打算租賃的一個地方每年將花費不少於60萬美元。保守的脫口秀廣播節目也熱烈討論著這個話題,說這個價格“是國會授權的三倍”。133兩周後,《紐約時報》又報道說,租費將更高:西五十七街152號的卡耐基大廈第56層每年需738700美元。134他辦公室的鄰居將包括艾迪·墨菲、傑裏·賽恩菲爾德和巴裏·迪勒等人。135

來自俄克拉荷馬州共和黨的眾議員小厄內斯特·伊斯圖克說那個價格高得離譜。他舉行了一場臨時演說來指責克林頓,因為他是這裏的附屬委員會主席,這個委員會具有監督總務管理局(GSA)的職能,並負責為離任總統安排辦公室。伊斯圖克警告說,納稅人沒有義務為比爾·克林頓的“一個耳房”支付全部費用136,並聲稱卡耐基大廈每年的租費“要比其他前總統每年租費的總和都要高”。137

傑伊·萊諾也摻和進來,他開了一個玩笑,這個玩笑在一般美國人看來並不好笑,雖然萊諾的話很明顯針對的是克林頓總統。“我的問題是:他為什麼還需要一個辦公室呢?他連工作都沒有。難道你不應該先找份工作,然後再擔心辦公室的事情嗎?” 138

拯救克林頓的人是查爾斯·蘭格。蘭格是一名非裔美國國會議員,他的轄區包括哈萊姆(多為黑人居住)。蘭格打電話給被小說家托妮·莫裏森讚揚為“第一位黑人總統”的那個人,並建議他將辦公室設在哈萊姆。139(1998年萊溫斯基性醜聞危及克林頓的總統職位時,莫裏森讚揚克林頓為“美國第一位黑人總統”。)

傑克·西沃特稱蘭格發出了“天才的一擊”,此舉讓克林頓看到了“曙光,因此他很快就采納了。” 140似乎比爾·克林頓又回到了他原來的地方。雖然不是他想出的主意,但是他性格裏的包容和開明讓他很快接受了。“他把辦公室設在哈萊姆真是非常有遠見”,卡耐基公司的總裁瓦坦·格裏格瑞恩說,他的話表達了一種普遍的態度:“他的舉動打破了黑人和白人之間的界限,所以我認為他為哈萊姆做了很多……” 141與克林頓的支持者、芝加哥實習律師喬·帕沃爾的讚美相比,上麵的話則顯得蒼白,帕沃爾說:“克林頓將辦公室搬到哈萊姆的象征性意義是:麵向未來,援助那些極端貧窮的人們……我認為他正在竭盡所能消除全球和我們國家存在的饑餓,以及為每一個需要的人提供醫療保障。” 142

誠如克林頓的一位朋友所說:“比爾·克林頓在這件事上欠查爾斯·蘭格一個很大的人情。” 143

一個旨在指責他揮霍公款的謠言變成了他公共關係上的財富。最終,比爾·克林頓將辦公室設在了最繁華的購物大街旁的西125街55號的第14層(頂樓),他可以從這裏鳥瞰中央公園(Central Park)、中城(Midtown)和喬治·華盛頓橋(George Washington Bridge)。

但是事情並沒有這麼順利,他還得與希拉裏的一個政治對手朱利安尼市長作戰。朱利安尼的一個城市機構,即兒童服務管理局已經租下了這個地方,用以成立一個哈萊姆試驗辦公室。雖然朱利安尼最初對克林頓搬到那裏有意見,但他同意縮小他們辦公室的空間,這樣克林頓就可以擁有那個頂樓。“我覺得克林頓總統待在紐約,特別是來到哈萊姆,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他在市政廳舉行的一個新聞發布會說。“我認為哈萊姆目前的位置不僅對紐約人很重要,對全國其他地方的人來說也一樣。” 144

與最終報道為每年81.1萬美元的卡耐基大廈的租費相比,每年21萬美元的租費是合適的。145

據《紐約時報》報道,當克林頓去看這個地方時,“一大群人在街上喊‘我們愛你!我們愛你!……請到哈萊姆來!”有一次他步行去查看,克林頓的粉絲們在後麵尾隨著他,他徑直去了Bayou,這是附近的一家Cajun Creole飯店(譯者注:Cajun,美國路易斯安那州南部的幾個民族之一,是阿卡迪亞地區的法國移民後裔;Creole,克裏奧爾式美食,經含有西紅柿、洋蔥和胡椒的香辣調味醬烹飪而成),《紐約時報》報道說,他在那兒吃了一些“蝦和秋葵”。146 “我過去曾告訴人們,他非常喜歡用精美的瓷杯來喝咖啡,但是如果端上來的是一個泡沫塑料杯,他也並不介意”,傑克·西沃特說。“他不是那種自高自大的人。” 147

那幢剛剛翻新過的建築就在克林頓位於查巴克的家附近,所以他將不需要坐地鐵到那個迅速中產階級化的地區。而且,他有一輛黑色的運動型多用途汽車和一位特工司機。148大致來說,每星期他僅到辦公室一次,他在新鄰居們的讚揚中振作起來,並衷心感謝這些非裔美國人在他經過莫妮卡和彈劾案後仍然喜愛他,而且,在他看來,他們能看出醜聞是一群保守的白種共和黨人炮製的。

將自己置於一個引人注目又積極的故事的中心,如果這還不足以授予克林頓勇氣獎章,那贈給他一個“好孩子”的稱號就是理所當然的了。他的新辦公室位於一個經濟授權區,克林頓任總統時曾經通過立法來幫助開發這個區。149他曾公開表示過他卸任後主要想做些什麼,像《紐約時報》所報道的一樣,哈萊姆代表了“在我離任後很多想做的事情——為國內外那些缺乏經濟機遇的人和地區提供這種機遇,並且使不同種族、宗教信仰和背景的人們融合到一起。” 150

當他談論起他的過去時,有點兒讓人懷疑。他對《紐約時報》的記者說,在他二十歲出頭的時候,他已是牛津大學羅茲獎學金(Rhodes Scholarship)的獲得者,那時他常常到紐約來。他說:“每一次我都乘公共交通到西邊的125大街——實際上我想說的是從東邊——我會沿著125大街一直向西走……人們——我是說當時生活在60年代的人們——走到我身邊,問我在這兒做什麼,我說我不知道,我隻是喜歡這樣,我有一種回家的感覺。” 151

毫不奇怪的是,希拉裏·克林頓,這位紐約參議員完全讚同這個說法。他們的公共關係狀況前所未有地令人感到愜意。

然而,也有報道說,希拉裏有點生氣,因為她第一次在參議院做一個關於醫療衛生的演講時,克林頓的記者招待會搶了她的鏡頭。153

弗農·喬丹是一名非裔美國公民權利領導人,後來成了一名投資銀行家。喬丹住在林蔭大道的麗晶酒店,喜歡拿克林頓開涮——“你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你會以哈萊姆結束,而我卻在林蔭大道。” 154

“我必須忘記,”克林頓對喬納森·阿爾特說,“憤怒或怨恨完全於事無補。” 155克林頓喜歡講述這件事,即在1998年訪問南非時——他以自己是第一個訪問南非的美國在任總統為榮——他和納爾遜·曼德拉一起參觀了那個位於羅本島上,囚禁了曼德拉27年的監獄。克林頓問曼德拉,當他離開監獄獲得自由時,他是否憎恨那些把他投入監獄的人。曼德拉說是的,但後來他認識到,如果不將這些仇恨釋放,那麼那些獄卒“仍將關押著我。我希望獲得自由,因此我消除了心中對他們的仇恨。”(曼德拉後來還邀請他們中的一些人參加他的就職典禮,並在政府任職。)克林頓似乎已將他在政治上的遭遇,即被肯·斯塔爾窮追猛打,和曼德拉與種族隔離所進行的戰鬥畫上了等號。“當我內心升起憤怒和怨恨的時候,我就想起曼德拉的話,並按著他說的那樣做。如果我們都能那樣做,我們每個人也都將變得更快樂。” 156

他也在著手製定一個計劃。“你失去了你的權力,但卻沒有失去你的影響力”,他對《大西洋月刊》的記者詹姆斯·法洛斯說。“但是必須將精力集中到幾個小領域上。” 157

回憶錄很重要,但寫作時的艱辛和孤獨卻讓人難以忍受。傑克·西沃特說,克林頓將這個工程看成是“他的工作,就是他需要做的事情”。158但他還沒有準備好,因此推遲與出版商見麵。他和他的華盛頓代理人羅伯特·巴內特律師都在等待那些負麵報道趨於平靜。159

高額房租費的傳聞將赦免事件從報紙頭版上替換下來僅一段時間,赦免所引起的爭議又回來了,並且有人要求進行調查,還有人推測說克林頓可能做了一些不合法的勾當。

他需要一個絕好的機會,以使他能夠重返世界舞台。他在一次地震中找到了這個機會。2001年1月26日,印度西部古吉拉特邦發生地震,據稱此次地震是印度五十年一遇的大地震,震級為7.9級,有900多個村莊化為廢墟,大約1.9萬人死亡,而實際死亡人數可能高達10萬。160

克林頓在印度本來就是很受歡迎的一個人,這次,他計劃4月去那裏訪問,並力爭募集到幾百萬美元的救濟款,這些錢大多從印裔美國人社區募來,確保他會受到英雄般的歡迎。“印度確實是他的最好選項”,全球抗擊艾滋病、結核病和瘧疾基金執行主任、聯合國副秘書長理查德·費舍姆說。“克林頓當總統時的一些做法很受印度人的歡迎,因此他在印度擁有非常特殊的地位。” 161

美國樂施會是總部位於波士頓、致力於消除全球貧困的組織。該組織的主席小雷蒙德·奧芬海瑟當時正在孟買,他看到“路兩旁人山人海,擠著爭看克林頓通過。他在印度旅行的整整一周內,成了印度各大報紙的主要新聞。”而在美國,克林頓的募捐籌備工作並沒有引起什麼注意,占據著大標題的仍是赦免問題,《時代》封麵故事是“名聲大損的前總統:如果你永遠都不離去,我們怎麼會想念你?卑鄙的赦免,昂貴的禮物,奢華的辦公室——難道這就是一名前總統的所作所為嗎?”但在印度情況卻不是這樣。“你感到的是熱烈的歡迎氣氛”,奧芬海瑟說。162

他還打算去拜訪南非的朋友納爾遜·曼德拉,以及到尼日利亞近距離地觀察艾滋病危機。曼德拉可以使克林頓快樂,能夠提醒他在紐約和華盛頓的吹毛求疵外,還有一個令人感覺美好的世界。在1998年的彈劾案時,曼德拉曾到白宮來——在東廳的一次演講中,他說:“我真不能理解你們對這位偉大的總統都在做些什麼。”梅蘭妮·維微爾當時也在場,她回憶道,曼德拉“談到比爾·克林頓對他自己、對美國和對世界都代表了什麼,這對於正在人生低穀的比爾·克林頓來說顯得很親切,也讓他很受鼓舞。” 163

維微爾是1998年到非洲出訪的眾多隨行人員之一,她說,克林頓堅持認為這次訪問不應是很好的晚宴和吐司,而是他到農村地區的一次冒險,並與“當地人民真正地融合在一起”。她記得那次在塞內加爾的停留,“一個非常貧窮的”農民在肮髒的道路旁向總統揮手,這時,克林頓命令車隊停下,跳出汽車去與那個人擁抱。“在尼日利亞人們仍然在談論那件事”,她說。“想想美國總統……報紙上都是關於這件事的照片。” 164在克林頓卸任後,他想再去那個貧窮的村莊一趟。

到印度的賑災之行讓克林頓很振奮,他到國外旅行感到很快樂,很快他就知道外國東道主們其實很樂於邀請他。

1990年,當比爾·克林頓還是阿肯色州州長時,他的年薪是50個州長中最低的,隻有35000美元,而當時紐約州長馬裏奧·庫莫的年薪是13萬美元。165

克林頓當總統時情況好了很多,他的年薪是20萬美元,還有5萬美元的花銷支出,並且不需承擔生活費用,但是,當他離開白宮時,在有損總統形象的醜聞案中欠下為他打官司的律師們約1200萬美元。166在任職最後階段麵對獨立檢察官時,他不得不做出承諾說,他不會挪用政府資金來償還他欠下的律師費用。167

在克林頓夫婦和他們任職時生活的故事中,人們忽略了希拉裏曾經是阿肯色州最有名的羅斯律師事務所的一個合作夥伴,也沒有想到他們會在離任後掙很多錢。就在希拉裏獲得美國參議員這個新職位前,她為她的回憶錄簽了一個800萬美元的合約。因為在美國,成為參議員後這樣的收入將是不合法的;比爾覺得當他簽下他的回憶錄時,他的報酬可能更高。他在離任後的生活費用問題可能還沒有完全解決,不過在他還沒有卸任時,幕僚們就已經讓他和哈裏·沃克經紀公司簽約了,這個公司正在忙著預訂演講,每場至少10萬美元。168以這個價格,如果每年他做90次演講,可以掙900萬美元,因此,毫無疑問,他很快就會成為一名富有的人。

但是朋友們說,他的潛在能力並不能讓他放心,隻有在他手裏有錢的時候,他對家庭未來的感覺才會好些。在1999年8月底,他和特裏·麥克奧利弗正在高爾夫球場,當他聽說銀行將不允許他通過抵押貸款來買房時(希拉裏在紐約競選參議員需要有房),他變得勃然大怒,這反映了他資金方麵的恐懼。麥克奧利弗記得克林頓生氣地罵道:“我們將失去這該死的房子。”麥克奧利弗以少有的坦率說,克林頓不敢告訴希拉裏銀行因為克林頓欠下大筆與醜聞有關的律師費用而拒絕了他們。麥克奧利弗答應借給克林頓135萬美元,這件事情才算結束。(麥克奧利弗借錢給克林頓的新聞一旦傳出去,銀行就允許克林頓夫婦進行傳統抵押,這樣麥克奧利弗很快就又拿回了他的錢。他稱這是“有史以來期限最短的135萬美元貸款。”)169

對克林頓來說,他在小石城的總統圖書館是個亮點。他的遺產“對他特別重要”,巴德·約金說。當約金和妻子一起到哈萊姆克林頓的辦公室拜訪他時,“他總是會讓我們看模型——‘看這個。就在這兒,人們可以看我曾經寫過的每一封信。’” 170

一個“不是那麼亮的亮點”是他還有一摞賬單要付,讀大學的女兒還計劃要讀研究生,另外還有兩處昂貴的房子要繼續付款。

起初,在克林頓收拾他的書箱時,他就在想,是否可以通過演講來掙一些錢。在他情緒最低落的時候,他甚至擔心商界、政界和非盈利組織會拒絕他,因為他們懼怕克林頓的出現會冒犯到自己的員工。最讓他不安的是——他並不真正屬於精英圈,不管怎麼說,他隻是一個白人“垃圾”。他是美國曆史上的第42任總統,也是自富蘭克林·德拉諾·羅斯福後唯一一名連任兩屆的民主黨總統,但這兩點似乎都不起什麼作用了。

“起初有許多人遠遠躲著他,”傑克·西沃特說,“在一些公司裏,由於眾所周知的原因有許多人猶豫不決……在那個時候,如果他和你談話,就好像你已經選擇了和他站在一條線上。” 171

在離任後,他於2001年2月5日在佛羅裏達州博卡拉頓的摩根斯坦利迪安·威特及公司全球控股財務會議上作了第一場演講,報酬是12.5萬美元。報紙報道說公司的總裁菲利普·波賽爾發郵件給客戶說邀請克林頓是個錯誤。“我們在發出邀請前應該三思。克林頓先生在離開白宮時的所作所為使我們的匆忙決策顯得不妥。” 172

當那些重要客戶在聆聽比爾·克林頓談論他的政府所取得的成就,或稅收政策,或全球化時,波賽爾可能焦躁不安,因為他們的腦海中想到的卻是這樣的情景:在橢圓形辦公室旁的總統書房裏,克林頓一邊在電話中試圖說服一名國會議員,一邊讓莫妮卡為他進行口交。173

羅伯特·托裏切利是克林頓的一位密友,那時是一名來自新澤西州的美國參議員,他認為對前總統的這個侮辱是那些瘋狂的右派所進行的又一次攻擊:“他找到了自己的路。對於比爾·克林頓取得的成功,以及他對大多數美國人而言所代表的一切,極右勢力一直感到不滿。” 174

克林頓做這場演講時,得到陣陣掌聲,這對他是莫大的鼓舞。五天後,即2月10日,他被熱烈邀請到一個猶太教會堂(佛羅裏達州阿文圖拉市的阿文圖拉-坦伯利猶太中心)做演講,演講費是15萬美元。175

對摩根斯坦利迪恩·威特的批評聲也不絕於耳。“批評一陣接一陣”,梅蘭妮·維微爾說。她回憶道,在與一名商人交談時,這名商人說“他從辦公室伸出頭,知道比爾·克林頓今天將要做主旨演講,他決定過去聆聽,況且……許多人交頭接耳、低聲抱怨,這真的是我們想要的嗎?……不管怎樣,他們不是冥頑不化、死不悔改的民主黨人。現在的事實是他來到這裏,闡明觀點,征服了聽眾。” 176他們的掌聲經久不息,每個人都覺得這是他們聽到的最好的演講。

唐納德·沃克是演講代理人,他說報道上說的那些已經邀請了前總統的某些集團正打算取消演講的消息是假的。“從來不曾有哪一個演講者像克林頓這樣被邀請到各個地方做巡回演講”,沃克對《波士頓環球報》的一名記者說。“在巡回演講的曆史上,他的演講費是價格最高的一位。” 177他掙的錢很快就會超過前國務卿科林·鮑威爾。178

讓克林頓感到欣慰的是,他發現付清原來的欠款並不難。他在世界各地做的是同樣的演講,因此並不需要做很多工作。他邊做演講,邊別具一格地進行旅行,沒過多久,他就不欠任何人錢了,巴德·約金說,“一角都不欠”。179另一位朋友說,這麼容易就掙回上千萬美元將所有欠款還清,他感到非常“驚訝”,也“特別”高興。180他很快就又掙了幾百萬美元。“他付清了債務,自己還有很多錢,感覺好多了”,喬納森·阿爾特說。“他不是為錢來做演講的,但是這些錢卻能減輕他的痛苦。你知道錢對許多人都是動力,但對他來說,錢不是動力,倒更像過渡時期的治療藥物。” 181

共和黨智囊人士和說客斯科特·裏德曾看到鮑勃·多爾作為公務員用了一輩子才還清債務,而現在卻看到克林頓通過“一場演講兩百萬”的方式來償還債務。裏德同時指出,人們在計算克林頓卸任後的收入時經常忽視了他的另一個收入來源。克林頓的朋友億萬富翁羅恩·伯克爾給了他一些尤開帕全球機遇基金,據說這給他帶來了幾百萬美元的收益,而且還在增加。不用多久,相對於基金來說,演講隻是錦上添花。182《華爾街日報》估稱,該基金可能給克林頓帶來“1000萬美元”的收益。183

根據報紙的分析和2005審核通過的參議員希拉裏·克林頓的財務公開報表,前總統在7年內從演講中可能掙了5000多萬美元。在2006年,通過做演講,他額外掙了1020萬美元,包括當年9月在倫敦的一次演講中掙得的45萬美元。希拉裏的公開報表沒有寫明她的配偶從伯克爾的尤開帕基金中得到多少錢,隻寫了超過1000美元。事實上遠多於此。184

而且,直到2001年3月在國外做了第一場演講時,克林頓才意識到他擺脫了國內影響的束縛。聽眾們非常喜歡他;但記者卻將他描述為令人作嘔的“搖滾明星”。他不喜歡國內的那些清教徒,他們把他當成一個寡廉鮮恥的人,但當他意識到他在歐洲、亞洲、南美洲、澳洲和加拿大很受歡迎時,國內那些人怎麼評論他都不放在心上了。2001年3月9日到3月14日,他在加拿大的溫哥華、荷蘭的馬斯特裏赫特、德國的巴登巴登、丹麥的哥本哈根進行演講。(他賺了70萬美元。)185

在巴登巴登,克林頓出席了德國傳媒獎(German Media Prize)的頒獎儀式——他自己曾在1999年獲過此獎——並在那兒做了一場演講,賺了25萬美元。在演講中,如《波士頓環球報》所報道的那樣:“在聲情並茂地呼籲富裕國家給予貧窮國家更多援助後,他傷心地哭了。演講結束後,當地的人們將他圍個水泄不通,到酒店的那一英裏路他是步行回去的。” 186

芝加哥支持者麥克·切裏和妻子隨同前總統一起到了那裏。切裏記得當時克林頓非常高興,臉上幾乎是獲得自由的表情,就像剛從監獄的牢房中跳出來一樣。“一名小男孩,”切裏回憶說,“跑得飛快,想趕到這群人的前麵。就像一個搖滾明星從這兒通過……那個男孩在不停地奔跑,手裏拿著髒兮兮的一片紙和一支鉛筆。”克林頓打手勢喊他過來,在一陣劈劈啪啪的快門聲中,為這個男孩簽了名。187他的魔力又回來了。

朋友們拿醫學上的情形來形容克林頓在發現自己被人們認同後的快樂。前民主黨全國委員會財務主任艾倫·索羅門特說:“就像給一個患貧血症的人輸入了新鮮血液”。“他走出了自己的路,當世界接受他的時候,他不再為自己感到難過了。” 188托尼·科爾賀描寫道,那些異常興奮的人們使本來情緒低落的前總統一下子變得精神抖擻。189

離開白宮後的第一個春天,他在國外其他地區掙得的演講費——在香港他掙了25萬美元——是他在國內的兩倍。2001年5月14日到6月8日,他在挪威、瑞典、奧地利、波蘭、西班牙、愛爾蘭、英國、法國做完演講後,又到英國做了一場演講。他演講的全部收入為159.9999萬美元。在2001年最後一個季度,克林頓的演講收入超過了335.3萬美元。在他所做的23場演講中,15場都在國外。190

“當他卸任時”,托尼·科爾賀說,“他覺得世界上其他地方的人與國內的人看待問題是一樣的,但現在他發現那種想法是錯誤的,其他地方的人都喜歡他。”克林頓收到國外的演講邀請非常多,每天排一場也排不完。“當他在全世界巡回演講時,總是座無虛席”,科爾賀說。“他到一些會議上做演講時,總是有很多聽眾,人們爭著來聽他的演講,而與他同時做演講的人那裏則冷冷清清。這又一次給了他許多信心。他成了一名國際搖滾明星。”

科爾賀說,那時克林頓的好運氣又出現了:國內媒體忙於報道赦免事件的後續新聞以及總統競選重新計票方麵的新聞,記者們無暇關注前總統的其他活動。編輯們一想到這個名譽掃地的總統,他們就認為這個人在國內已經被“絞殺”了。科爾賀說,同時,“他們並沒有注意到他正在掙一大筆錢……否則,他們一定會把這件事放到頭版頭條,圍繞這些錢奚落他。”

國際媒體對克林頓卻很寵愛。“他為一個公司做演講可以賺他們30萬美元”,科爾賀說,“而媒體的報道卻讓人覺得好像是他給了這個公司30萬美元。” 191

拉比·大衛·薩博斯坦是改革猶太教行動中心主任——他在國會和政府為改革派的猶太教進行遊說——對於比爾·克林頓重新回到峰頂並不感到奇怪。“我知道他經常如此,踏實地做事情,熱愛生命,過他自己的生活……沒有人能夠吸引這麼多人,沒有人可以讓人們如此興奮,而他卻可以,並且我確信這樣有助於讓事情慢慢好起來。” 192

許多人會對外國團體或組織為他演講開出的支票上的那麼多零而皺眉頭。根據《華盛頓郵報》的一篇報道,他為沙特阿拉伯一個投資公司做了兩場演講,獲得了60萬美元。他在中國的一個房地產投資公司演講一次20萬美元,為日本的一個“政治研究中心”做一次演講獲得40萬美元。193 “這當然可以,”拉裏·薩巴托說,“他現在是一名普通公民。但對一名前總統來說,這並不是最令人欽佩的事情。” 194

實際上,美國新聞開始注意並報道克林頓從貧窮的非盈利行業掙了一大筆錢,其中包括那些接受部分捐助的公立學院。2001年3月26日,克林頓在馬薩諸塞州的賽倫州立學院做了一次演講,報酬是12.5萬美元。這是賽倫州立學院,不是哈佛(他於2001年9月19日在那兒做演講)或耶魯(2001年10月6日做演講),人們認為在這兩所常春藤盟校做的演講都是慈善性質的,因為他們沒有出現在希拉裏的財務公開報表上。賽倫州立學院在這件事上並沒有花錢,據說,克林頓的報酬是從私人那裏獲得的——3600張價格從25美元到125美元不等的門票很快售罄。195

克林頓並不是在這個學院進行演講的第一位名人,幾年前這裏曾接待了老布什、卡特和福特總統,還有格洛麗婭·斯坦奈姆和前國務卿亨利·基辛格,196但這似乎並沒有影響《波士頓環球報》記者繼續抨擊克林頓。“克林頓希望公眾關注他幫助貧窮國家的心願,而事實卻是自從卸任後,克林頓把很多精力都放在了錢上麵。” 197

三天後,喬·菲茨傑拉德(非常保守,工薪階層,對克林頓曆來都有意見)在《波士頓先驅報》的文章中問道:“看到賽倫州立學院的肥胖校長南茜·哈靈頓輕浮地迎接可恥的比爾·克林頓,就像一個拋媚眼的青少年見到她最喜歡的搖滾明星撲過去,你感到吃驚了嗎?如果有一個地方不應該歡迎這個說得漂亮、幹得不怎麼樣的家夥,那就是由男女學生組成的校園,他們中的大多數已經接受過教育——不要容忍那種已成為克林頓名片的辦公場所裏的剝削……這還沒有算上他赦免罪犯,對大法官撒謊,攫取禮物並洗劫國家財產等。”他認為,給“一個凶殘,邪惡卻極力否認自己罪行的家夥”以“英雄般的禮遇”本身就非常可恥。198

在克林頓演講結束時,人們站起來為他鼓掌。《波士頓先驅報》報道說,早些時候,在寒冷的室外,站著一些抗議者,他們舉著抗議牌,上麵寫著“說謊者,說謊者”。 在賽倫的霍桑酒店為克林頓舉行的一次私人晚宴上,抗議者拿著條幅,上麵寫著“數數毛巾”(COUNT THE TOWELS)。199

2001年6月,克林頓被邀請參加一個生日宴會,這個宴會是朱安妮塔·喬丹當時的丈夫為她舉辦的,地點是邁克爾在芝加哥的一個餐廳裏。200影評人羅格·艾伯特也在那裏。“邁克爾·喬丹在一個房間裏,當比爾·克林頓走進這個房間,重心轉移了,我注意到周圍所有女人,起初她們都在看邁克爾,現在她們則把目光轉向克林頓。” 201(克林頓和邁克爾·喬丹曾在森林湖地區的康威農場高爾夫俱樂部一起打過高爾夫球,這裏離橄欖球隊芝加哥熊隊的訓練基地很近。)202

克林頓開始獲得越來越多的樂趣,重新散發出個人魅力。但是,他知道他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注 釋

1. John F. Harris and Bill Miller, “In a Deal, Clinton Avoids Indictment; President Admits False Testimony,” WP, January 20, 2001.

2. “The Inauguration; Excerpt from Clinton Radio Address. Following Are Excerpts from President Clinton’s Radio Address Yesterday, His Last as President, as Released by the White House,” NYT, January 21, 2001; John F. Harris, “‘We Did a Lot of Good’; The Clintons Depart for a Radically New Life in New York,” WP, January 21, 2001; Tom Shales, “Commander in Chiefofthe Small Screen,” WP, January 20, 2001; Mike Allen and Edward Walsh, “Bush Calls for Unity, Civility; Texan Sworn in as the Nation's 43rd President,” WP, January 21, 2001; Sally Bedell Smith, For Love of Politics: Bill and Hillary Clinton: The White House Years, Random House, 2007, p. 450.

3. Jake Siewert, Interview with author, January 15, 2007.

4. Katharine Q. Seelye, “The Inauguration: The Departure; Gore Takes a Last Bow with Grace and Relief,” NYT, January 21, 2001; Sally Bedell Smith, For Love of Politics: Bill and Hillary Clinton: The White House Years, Random House, 2007, p. 450.

5. Melinda A. Henneberger, “The Inauguration: The Speech; In His Address, Bush Lingers on a Promise to Care,” NYT, January 21,200i.

6. Sarah Wilson, Interview with author, February 16, 2007.

7. Ibid.; Jake Siewert, Interview with author, January 15, 2007.

8. Jake Siewert, Interview with author, January 15, 2007.

9. Adam Nagourney, “The Inauguration: The Departing President; After ‘Ride of My Life,’ Clinton Is Sentimental,” NYT, January 21, 2001.

10. Terry McAuliffe, with Steve Kettmann, What a Party: My Life Among Democrats, Presidents, Candidates, Donors, Activists, Alligators, and Other Wild Animals, St. Martin’s Press, Thomas Dunne Books, 2007, p. 256; Adam Nagourney, “The Inauguration: The Departing President; After ‘Ride of My Life,’ Clinton Is Sentimental,” NYT, January 21, 2001; John E Harris, “‘We Did a Lot of Good’; The Clintons Depart for a Radically New Life in New York,” WP, January 21, 2001.

11. Charles Robb, Interview with author, October 23, 2006.

12. Jake Siewert, Interview with author, January 15, 2007.

13. Ibid.

14. Jonathan Alter, Interview with author, August 10, 2006.

15. Tom Shales,“Misty Eyes Through TV’s Misty Lens,” I WP, January 21, 2001.

16. Mickey Ibarra, Interview with author, November 7, 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