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生點點頭,默默地搖動著船槳,將船往衛平鎮劃去。莫盡言在船後搖著櫓,許哥安靜地立在船烏篷上,閉著眼睛休憩。五月的夜風不帶寒意,也不見燥熱,非常宜人。
莫盡言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看看天色,離天明還有將近兩個時辰的樣子,開口道:“陳哥,咱們靠岸休息一下,天亮了再去拜訪。”
陳平生早就累得疲憊不堪了,不過跟著莫盡言之後,他便習慣性地聽從莫盡言的安排,因為他發現自己雖然長莫盡言近十歲,但莫盡言的見識和膽識都遠勝過自己,果敢又有魄力,因而便將做決定的事都交給了莫盡言。
天亮之後,兩人鑽出船艙,一輪紅日從海麵上冉冉升起,霞光將墨藍的海麵染得跟天際一個顏色,絢爛奪目。
一隻孤獨的海鳥自遠處飛來,扇動了兩下翅膀,輕輕地滑向莫盡言的小船。隻聽得啁啁叫了兩聲,原來是許哥,莫盡言伸出胳膊,接住了吃得飽飽的許哥,伸出手指,在許哥的脖子下輕輕刮了刮,許哥閉上眼,享受著主人的撫慰。
莫盡言將許哥的羽毛理了理,將它放到船篷邊上站著,許哥滿兩歲了,早已成年了,該找個伴了。
“許哥,你要是找得到伴,就去找個伴吧。”莫盡言輕輕地說。
許哥咕咕了輕叫了兩聲,挪了挪爪子,不知道聽懂了沒有。
陳平生從船那頭轉過身來:“小莫,將船劃過去些,好像有條大魚。”他們臨睡前下了一次網,這個時間正好收網。扮作漁夫,總要做個樣子,再者確實也是很久沒打漁,想試試手。
“哦,好。”莫盡言將船撐過去一點。
陳平生拿著網兜,熟練地往水裏一操,便撈上來一尾五六斤重的刀魚,陳平生笑逐顏開:“嗬!果真是個大家夥。”
這江海交界處,江魚與海魚混雜,種類與數量都不少,所以捕撈的漁民極多。他們所在的新田鎮離入海口有點距離,倒是從未來過此處,陳平生天生是個漁夫,這次到了江海口,頗有點如魚得水的樂趣。
莫盡言看著陳平生樂滋滋地收著網,心裏頗有些歉意。陳平生天生就該是過這種平靜生活的人,每天打打魚種種地,無風無浪地過這一生。
因為自己,他也走上了這條朝不保夕的道路,這讓莫盡言有了一些罪惡感。不管這次的結果如何,一定要同關龍飛辭行了,到時候讓陳平生去做點小本生意吧。
“好了,網收好了,我們這就去衛平?”陳平生將漁網拎起來,甩了幾下水,將網鋪在船篷上晾曬。
莫盡言回過神來:“嗯,好,這就出發。”
衛平鎮是個臨海小鎮,有一個不算淺的海灣,以前也是個小海港,一些中小船隻可以出入此處,是以前朝時這裏還是個比較繁華的小鎮。後來隨著禁海令的頒發而沒落了下來,除了近江海打漁的漁船,別的船隻卻是難得一見了。
莫盡言將小船靠了岸,同陳平生提著早上新打的魚,上得岸來。許哥飛身上了莫盡言的肩膀,一路好奇地打量著周圍的路人,也接受著路人的行注目禮。
莫盡言根據陸賽虎告訴自己的地址,一路打聽過去,在鎮西頭的一戶院門前停下了:“應該就是這裏了。”
這個院子與臨街的其他院子是連成一片的,不過卻是最邊上的一戶人家,往那頭便是菜地和農田,此際萬物生機勃勃,滿目翠綠,入目煞是清涼,倒是一個好所在。院門上過年時貼的秦瓊尉遲恭門神還有著未全退去的殘紅,下麵一截不知被哪個調皮的孩子給撕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