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二哥,我有個要求。這些剛剛完工的船,本來最好還是等一些時間下水才好,隻是現在情況有變,我要先開一艘船回去。”莫盡言提議道。
莫盡言原來那條船,還是小了點,沒遇上風浪,還能勉強渡海,但若是碰上大風浪,十有*是要翻船的,這季風馬上就要來了,可不能冒這個險。
陸賽虎常在海中往來,自然是知道這其中的利害的,遂點頭同意,讓一艘新船先下水。雖然會影響到船的使用壽命,但若是關龍飛沒救出來,這些船不知道還能不能派上用場呢。
莫盡言帶著許哥踏上了歸途,同行的還有陳平生和那些木匠、船匠師父,他們都是關龍飛了大價錢從福建請來的,船造好了,也是該送他們回去的。因為人力有限,隻好又麻煩這些師傅們充當了一次水手。
新船第一次試水,莫盡言卻沒有半點興奮感,前路一片慘淡愁雲。他不能確定,是否能通過俞思冕救出關龍飛。
他私下覺得,關龍飛雖然做的是走私的買賣,偶爾也會打劫其他海船,但是絕對不是罪不可赦的,因為他們從不濫殺無辜的人,被打劫的船隻中,不少都是倭船。在抗倭一事上,關龍飛出力是不少的。如果論功行賞,他的功也是可以抵消他的過的。
隻是俞思冕有他的立場,他是朝廷命官,斷不能縱容違法亂紀者的存在吧。自己若是去求情,那就擺明了和他是對立的立場,這讓他怎麼想自己,他會同意放過關龍飛嗎?會不會連自己都要抓起來呢?就算是不抓自己,那必定也會是失望之極吧。想到這裏,莫盡言打了個哆嗦,跟俞思冕對立,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局麵。
莫盡言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關龍飛不能不管,先不說他待自己如兄弟,就憑他平日那麼毫無保留地信任自己,不遺餘力地打擊倭寇,自己也不能對他置之不理的。
但是他也不想與俞思冕成為仇敵,那是他最依賴最信任的人,他寧願自己難受百分,也不願意他為難一分。可是,如今卻讓他不得不去麵對。
返航的日子裏,他每日坐在甲板上,看著天空中那些變幻無常的雲彩,常常一發呆就是一個時辰。想關龍飛的事,最主要還是想俞思冕,想自己和俞思冕在一起的點滴,想那些在一起的甜蜜時光,雖然短暫,卻如春陽一樣溫暖,直抵人的靈魂深處。
莫盡言承認,自己心中,那個天平更偏向俞思冕一些,他願意在俞思冕心中保留一個美好淳樸的自己,而不是一個與他敵對的海盜。
莫盡言迫切想見到俞思冕,但又害怕見到他。他懷著矛盾的心理,在一場沒有結局的心理拉鋸戰中,終於到了目的地。大船停靠在一個無名的小島邊,不敢駛入巡防線以內,也不敢去南北竿島,大船的目標太大,容易暴露。
一行人趁夜,扮作漁民,劃著小船悄悄地靠了岸。造船的師傅們早就在陸賽虎那裏領了工錢,靠岸之後,立即便分散了,大家都知道利害,在東番造船的經曆就隻能爛在肚子裏了,否則會引來牢獄之災甚至殺頭的死罪。
莫盡言和陳平生劃著一條小船,並不靠岸,沿著海岸線慢慢劃進閩江口。朝廷雖然禁海,但是閩江口的海卻是沒法禁止的,江與海的界限,哪裏分得了那麼清楚。
“小言,咱們現在去哪裏?”陳平生看著莫盡言。陳平生聽他說起過,造過這批船後,他要跟東家關龍飛告辭的,現在東家都被抓了,若是一心要走,也就沒有告辭的必要了。
莫盡言道:“我們還是去衛平找關夫人吧,無論如何,我們還是要試一試救東家。他待我們不薄,我們也不能不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