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1 / 3)

日子又白開水一樣的過下去,眼看著棚戶區拆遷的日子越來越近,趙升開始收拾東西。秦明輝最近真是迷上了吃瓜子,日日趴在床上嘎嘣嘎嘣,平均半天吃一斤,瓜子皮吐得滿地都是,趙升心裏煩躁,可嘴上也不好說什麼。

木板床上鋪了個墊子,有八成新,趙升想打包回去接著用,站在床邊立了半天,秦明輝一點反應沒有,隻顧著嚼瓜子。

趙升忍不下去了,拍拍秦明輝的肩膀:“我說,我得收拾東西,你看不見啊,下來啊!”

“哦,你等等啊!”秦明輝放下瓜子開始滿地找拖鞋,可怪了,隻找著一隻,於是就這麼金雞獨立狀站在地上。看著趙升慢騰騰的動作,秦明輝還不耐煩還抱怨一句:“你快點啊,我站不穩!”

一股異樣的感覺蒸騰而上,趙升把手裏拎著的床單扔到了一邊兒。同情秦明輝家破人亡是一碼子事兒,可同情的程度高低又是一碼子事兒,這陣子秦明輝靠在這裏,吃的喝的耍的樣樣齊全,以德報怨這詞兒用在自己身上完全成立,趙升回頭看看地上厚厚的那一層瓜子皮地毯,心裏的怒火越燃越旺。

秦明輝的倆眼也不是當擺設用的,看出趙升的不對頭,也就不再催促,裝樣似的轉移話題。

“唉,我以前怎麼沒覺得瓜子兒這玩意這麼好吃,你說啊挺怪的,嗬嗬...”

趙升胸腔裏的火氣燃到了火候,盯著秦明輝說:“你別賴皮了,你說吧,今後到底怎麼辦,你還能一直跟我這耗著啊?我養著你啊?”

秦明輝看起來不太高興,畢竟“養”這個字兒不太好聽,撇撇嘴說:“我哪讓你養了,我就是在這養傷而已。”

“行了,上回說養傷的時候傷就已經好了,別拿這個當事兒。”

秦明輝單腿蹦躂到床邊坐下,也不說話,隔個幾分鍾送一顆瓜子進口,臉灰灰的。過了半晌,才幽幽的說:“哥——你覺得我挺無賴的?”

這還用說?趙升翻了個白眼。

秦明輝就開始低頭找襪子,半天也沒找著,就幹脆光著腳跳到門邊穿上了皮鞋。

正要開門往外走時,又轉過脖子來看了看趙升。

“我走了啊。”

趙升覺得秦明輝的眼圈都濕漉漉的,拿塊棉花能吸出一盆水來。

從褲兜裏掏出兩百塊錢,趙升上前塞到秦明輝的手裏,看著他的脖子根說:“你拿著,去找找你親戚什麼的,你媽那邊兒的呢?總有個人管管你吧。”

秦明輝笑的苦澀,將趙升順手拉近懷裏,趙升的大腦都已經下了要掙脫的指令,可最終卻隻是歎了口氣。

兩個人抱了一會兒,趙升就聽見秦明輝帶著濃重的鼻音嗡嗡的說:“我哪有媽啊,沒有。我爸根本不喜歡我媽,他倆結婚,完全就是因為我姥爺是局裏的領導。我姥爺不同意我媽嫁給我爸的,可我媽不聽,結婚後不久,我姥爺就氣的心髒病發作,去世了。我爸他一點我姥爺的光都沒沾上,哪還能對我媽好。我媽生我烙下了病,我不到10歲她就去了。”

趙升沒想到秦明輝會跟他說這些,這可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啊!

秦明輝停了一會兒又接著說:“我煩死我爸了,我就想氣死他算完,可現在吧,他真進去了,我他媽又挺難受的。”

象征性的在秦明輝的背後拍兩下,趙升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將心中的困惑說出:“你爸爸,到底跟邵傑他爸爸有什麼關係啊?”

秦明輝一把推開趙升,看大便一樣的表情:“你怎麼還想著他啊,他媽的腦袋裏真的都是屎啊?”

趙升被戳中了心頭事,也沒好意思吼回去,隻低聲說:“哪跟哪啊,我就是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