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她這輩子第二次為自己做這麼大的爭取。
從少女時期就想徹底脫離家庭的她,在今天終於攤牌。
不管以後如何,現在她感覺到輕鬆。
以後她隻是她,努力養自己的她,認真愛許靖安的她,再也不會有什麼改變。
即便此刻躺在被子裏的她,靈魂依舊惶惶震顫,心髒跳動的速度快得讓她有些害怕,指尖也還在發顫。
但她拿出了所有的勇氣,脫離舊沼澤,解救了自己。
她等了很久,照了好多次鏡子,確定臉上看不出任何紅痕了,才打電話給許靖安。
這段時間,他每天都會給她發消息,分享他的日常,也發很多逗小咪的視頻給她。
但他從不給她打電話,都在等著她打。
思淼一開始以為,他隻是在等她主動,後來慢慢反應過來,他應該是怕她尷尬,不好解釋,所以等她在自然,放鬆的時刻打給他。
視頻接通,熟悉的臉出現在眼前,屏幕裏的人笑著看向她。
“淼淼老師今天怎麼這麼晚才打電話?我一直等你,知不知道?”
思淼看著他,覺得天大的委屈和難過都能在瞬間抹平。
她都不知道她的眼睛有多專注,深情。仿佛這大千世界,隻要有他就足夠。
指尖在屏幕上描摹他的眉眼和鼻梁,聲音柔軟,帶著思念:“許靖安,我想你了。”
許靖安神色一怔,克製不住地笑起來:“那明天要不要和我見麵?”
反正明天她不想待在家裏,重重點頭:“要!那我們明天在哪裏見?”
許靖安撐著額頭看她:“一中門口,怎麼樣?”
莫名的,思淼心髒漏了一拍。
一中,他出現在她生命中的地方,也是藏著她好多心事的地方。
她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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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約了早上十一點見麵,逛完校園剛好吃午飯。
第二天,家裏氣氛怪異,她努力讓自己不在意。
宋思明那時候太小,沒什麼記憶,偷偷問她十六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思淼隻說了一句婚姻危機,別的一個字都不說。
宋思明急得抓耳撓腮,難受極了。還不忘誇誇思淼昨晚帥爆了,還說他也在給人做家教賺錢,報酬不錯,爭取早日實現經濟自由。
思淼誇他好棒,讓他沒錢了就找她,她的錢包養兩個人不成問題。
又拽著她問,是不是真有男朋友了,姐夫是誰?什麼時候能見見,他把把關。
思淼一句“有機會再說”把他給打發了。
快十點時她出門往一中趕,從家裏到一中大概半小時。她想早點過去等許靖安。
當然更重要的原因是,她想早點見到他。因為她知道,許靖安肯定也會提前到。
公交車一路搖晃到一中,她下車往校門口一路小跑而去。
剛轉過拐角,就看見校門口站了一個人。
穿深棕色羊絨大衣,內搭黑色高領毛衣和咖色斜紋休閑西服,將他襯得頎薄清瘦,氣質卓然,好似冬日裏挺拔的白楊。
雙手插進大衣口袋裏,背對著她,仰頭看學校門頭。
他安安靜靜的,閑適自然,就算一直在聊天,也沒告訴她什麼時候到的,不急不躁,不催她。
思淼心裏歡喜,卻沒有叫他,準備小跑過去從背後抱他。
誰知他好像後麵長了眼睛般,她才跑到一半,他就轉過身,輕鬆鎖定她。
他站在校門前,寒風裏,彎唇粲然一笑,風花雪月都失色。
雙手從口袋裏抽出,張開雙臂,迎接一顆白玉丸子。
思淼一頭撞進他懷裏,緊緊將他抱住,笑眼彎彎。
許靖安就埋首在她白玉色大衣毛茸茸的領子裏,嗅著她發梢清甜的香味,蹭著絨毛和她的臉頰:“誰家的小兔子從廣寒宮裏跑出來了,這麼乖。”
思淼抱著他,仰靠在他肩膀,笑吟吟回:“不是小兔子,是宋思淼。你什麼時候到的,怎麼不告訴我?”
“大概比你提前五分鍾。”
思淼從他懷裏退出來,仰臉看他:“怎麼突然想來一中了?”
她羊絨大衣的領子和袖口都是毛茸茸的,細膩的絨將她的小臉簇擁在中間,有一種融融的暖意,讓人心生喜歡。
眉目溫軟,眼睛圓圓的,深棕色瞳孔晶亮。小巧的鼻尖被風吹得有點紅,許靖安低頭碰了碰。
“想來看看我們的曾經。看看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宋思淼都在做什麼。”
“當然在學習。”
寒假期間,學校並沒有將門徹底關嚴,留了一道可以過人的通道,方便前後門抄近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