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淼好不容易停住的眼淚,此刻又一點一點溢滿眼眶。
鼻子和喉嚨酸得可怕。
許靖安怎麼可以這麼好,僅僅是為了安慰她,就把那些從來沒披露過的事,那麼赤裸坦蕩地說給她聽。
沒聽到她的回答,許靖安又很溫柔地問了一遍:“明白了嗎?”
思淼晶瑩的淚珠刷地從眼眶滾落,她哽咽著在他肩上點頭:“嗯。”
許靖安又說:“現在做不到沒關係,以後還有很多時間,可以慢慢學著放過自己。責任和義務沒有你想的那麼嚴重和艱難,隻是給予相應的回報而已。”
“不必事事都追求完美,這世上是沒有完美的。”
思淼又乖乖點頭。
許靖安又笑起來:“現在,可以抬頭擦擦眼淚了嗎?”
思淼還是沒動,但也沒有特別抗拒。
許靖安握著她的肩膀,稍稍施力,試著將她從自己肩膀推離。
好在她終於不那麼固執,許靖安得以看見她哭得一塌糊塗,亂糟糟的臉。
眼眶紅得像兔眼睛,薄薄的,瘦削的眼皮腫得像核桃。鼻尖也紅紅的,嘴唇因為哭得太凶,太久,有些幹燥缺水。
眼睛還是潮濕的,像剛下完一場淋漓的大雨,臉頰上還掛著淚痕。
看起來可憐極了。
她垂著眼,不和他對視,似乎還因為自己的失態而羞愧。
許靖安很溫柔地伸手,溫熱幹燥的掌心托住她的臉頰,拇指指腹輕輕拭去她眼下淚痕。
“不哭了,眼睛都哭腫了。”
他伸長了手臂,去拿矮幾上的紙巾,去給她擦臉上的淚。
甚至還想去給她擤鼻涕。
思淼被他的動作嚇一跳,連忙阻止他,拿過他手裏的紙巾,啞著聲音說:“我……我自己來。”
許靖安沒有拒絕,順從地將紙巾遞給她。
思淼感覺好丟臉,居然被迫在喜歡的人麵前擤鼻涕,這讓她以後怎麼麵對他?
而且,她的視線落在他濕了大半的肩膀上,更加無地自容。
哽咽著小小聲說:“……對不起,把你的衣服弄髒了。”
許靖安沒看自己的衣服,隻盯著她低垂潮濕的眉眼:“沒關係,反正也是要洗的。”
“我……”
“不用你幫我。”許靖安截斷她的話,“我說過,不用想方設法回報我。”
思淼抿著唇,沒有再說話,心裏還是覺得過意不去。
許靖安接過她手裏的垃圾丟在矮幾上,將她骨肉伶仃的手握在掌心。
思淼神思回位,下意識想抽離,立馬被他更用力地握住。
她受驚般抬眼,直直撞進他深邃的眼底。
隻一眼,又匆匆撇開,耳根驀地發熱。好在她現在眼睛鼻子都通紅,倒也看不出什麼大問題。
“打了多久營養針?”許靖安問她。
前情已然知曉,許靖安此刻要了解她的現狀。
思淼說:“一共22天。”
像是利刺,刺入他的心口。整個寒假也才三十多天,她一個人打了22天的針,一個人在沉默中疼了22天。
尖銳疼痛滾進喉嚨,他用力咽了咽,才問:“現在呢?能吃東西了嗎?”
思淼點頭:“能,但是吃得不多。我自己帶著糖,可欣會給我巧克力。”
許靖安又問:“現在心裏有沒有好一點?”
思淼訝異一瞬,又乖乖點頭。
“以後有心事別一個人憋在心裏,可以和我說,也可以和可欣說,我給你保守秘密。”
思淼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隻是垂眸沉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