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淼覺得確實哪裏不對,但好像沒有繞出來,隻能幹巴巴地說一句:“沒有。”
不等許靖安說話,她立馬接上,“而且外麵很冷,你早點告訴我,我就能早點下來,你就可以少等一會兒。”
“嗯。”許靖安凝著她眼角微微上挑的棕色眼線,“代價是你會放棄一些你自己正在做的事。”
他伸出食指,指尖輕點她眼角,“比如,放棄畫這條眼線。”
隻一下,思淼卻像觸電般渾身緊繃,睜著眼,大氣不敢出。
許靖安哼笑一聲:“這麼看我做什麼?難道我說得不對?”
思淼收回視線,垂下眼睫,藏在衣袖裏的拇指指甲死死掐住食指。
直到掐到疼了,指甲都快陷進皮肉了,她才將那口憋著的氣輕輕吐出來。
依舊不忘小聲狡辯:“……沒有。”
此刻她隻慶幸,今天化了妝,粉絲遮住了她臉頰上漲的紅。也編了發,辮子掩住她耳朵灼人的燙。
眼角被他點過的地方,和手腕一樣,幾乎燒起來。
“以我對你不算深刻的了解,宋思淼同學,你可太有了。”
看著某隻被戳破後迅速癟下去的小氣球,許靖安繼續說:“但是思淼,我等你是因為我願意等你。我不給你打電話,是想讓你安心做完自己的事。”
“不要為了我或其他任何人急急惶惶,願意等你的人永遠不會覺得你慢,也不會覺得等你的時間是在浪費。”
他放緩了聲音:“我不是說過,讓你多留一點東西給自己嗎?怎麼這麼笨啊,宋思淼?知不知道笨蛋容易被別人欺負?”
又霸道又笨的宋思淼被屬鷹的許靖安啄得無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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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會館時剛好八點五十,思淼帶著許靖安從工作人員通道進去。
和活動負責人打了招呼,就帶著他去她的展位。
不算很大的空間裏,許靖安一眼看到懸掛在後方展板上,作為主圖展示大幅掛畫。
融融的充滿生息的綠,像蜿蜒的流水,像荒原上覆蓋的細草,像夏日茂密的叢林。蜿蜒的小路向前,向前。
前方的前方是畫麵上唯一的紅,那是紅得耀眼的太陽。
在山,或水,又或者叢林草地的上方,輕霧纏著雲,雲攏著蝴蝶,陪伴路上的小小人影。
她在向著太陽,向著前方,一步一步堅定不移地邁進。
思淼有些緊張地站在許靖安身邊,和他一起看向主圖。
她不說,大概不會有人知道,這是她的表白,對他的表白。
許靖安凝視那幅畫許久,問她:“這張畫叫什麼?”
思淼仰頭看他,眼睛彎彎:“向往。”
“向往……”許靖安含著這兩個字,重複一遍,說,“很漂亮,很生動,很符合這個名字。”
“嗯。”思淼和他一起凝視自己的畫作,唇角笑容少見的明媚,自信,語調也輕鬆,“這個係列的所有周邊都賣得很快。這張是最快賣完的。”
習慣了藏在蝸牛小房子裏的宋思淼大概不知道,當她探出觸角,伸出腦袋,舒舒服服享受陽光,自信而明亮笑起來的樣子,有多漂亮。
像是夏日清透流水下,撞入白瓷碗的草莓,一種色彩明亮,無差別吸引任何人的漂亮。
五十分鍾前見到她從那扇門裏出來,那一刻的欣喜,豁然,又或一絲不易察覺的甜蜜,和此刻欣賞,驚歎的心境結合在一起,像極了她遞給他的大白兔奶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