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淼不知道宣講會是幾點結束的，隻知道許靖安收拾東西準備離開的時候，已經快晚上十點。
她將平板還回去時，有些忸怩和羞澀。
許靖安眉梢微挑，似笑非笑看著她：“怎麼？還沒畫完？”
思淼緊緊捏著平板，更不好意思抬頭，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畫是畫完了，可是時間太短，來不及細化，有點粗糙。”
“還有……”思淼看著那隻朝她伸出來的手，瑩白燈光下，他手腕內側的小紅痣過分惹眼，“我第一次用平板畫畫，也是第一次畫實時人像，不太熟練，你別現在看，回去再看好不好？”
許靖安笑起來，故意逗她：“這麼害羞？你畫小咪不是畫得很好？”
“啊？”思淼反應兩秒，臉蛋一紅，急忙解釋，“小動物和人不一樣，畫小動物很快的。人體……比較，比較複雜。”
她沒想到，許靖安居然偷看她畫畫，早知道就坐遠一點畫了。
而且，大概沒人有會想在喜歡的人麵前暴露自己拙劣的畫技。
尤其是她還畫了本人，她想，她應該承受不起許靖安臉上一丁點失望的神色。
許靖安看她耳朵都臊得紅了，終於不再逗她，大發慈悲道：“好吧，我回去再看。快去收拾東西，我們該回去了。”
對於許靖安，思淼向來是百分百信任的，他說了不會看，那他現在就一定不會看。
她安安心心將平板交到許靖安手上，跑回305教室收拾東西。
很顯然，她高估了許靖安的道德水準。
在她像小蝴蝶一樣飛奔向305教室時，許靖安沒有一點心理負擔地打開平板，進入相冊。
裏麵新增兩張剛剛導出的畫。
一張是可愛的小咪，仰躺在地上打滾，四隻爪子到處亂飛，小尾巴邊上還加了兩條晃蕩的小弧，圓溜溜的大眼睛晶瑩剔透。
他垂眸看著，嘴角不自覺上揚。
幾乎沒有多想，他換掉微信頭像。
第二張圖片是他自己，因為時間短，來不及畫場景，便隻有他的側身。
不得不承認，宋思淼抓形很準，漆黑柔軟的短發，微微凹陷的眼窩，高挺的鼻梁，抿起的唇和嶙峋的喉結。
比他在鏡子裏看到的自己還要完美和驚豔。
更讓他覺得驚歎的或許是光影，非常清透，甚至有些夢幻了，像是陽光落在皮膚上的質感，鋪一層淡淡的金色。
許靖安垂眸看了許久，隻覺得宋思淼同學過於謙遜。
他將圖片同步到手機，收起平板放進背包裏。
思淼收拾完東西從305教室出來，許靖安已經在樓梯口等她。
她一路小跑過去，站在他身邊，說：“走吧。”
兩人並肩往公交站走。
許靖安走在外側，將她護在裏麵。
寒冷的夜晚，學校已經沒什麼人，暖黃的燈光灑落在道路兩旁，映得樹影斑駁。間或過去幾輛車，拐個彎又消失不見。
四下寂靜，連蟲鳴都收斂，或許隻有呼嘯的寒風和天上的星星知曉她隱秘甜澀的心事。
從學校到學生公寓大約三公裏，途經三個站，到宿舍樓下即將分開時，思淼隻覺得這路程短得仿若一聲歎息。
她在樓下站定，和許靖安道別：“那我先上去了，晚安。”
“嗯，”許靖安也和她說，“晚安。”
思淼不帶留戀地轉頭，朝寢室大門走去。
剛走兩步，突然聽到身後人叫她：“思淼。”
應激般回身，視線直直落在他身上：“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