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教室走的時候，思淼猶豫許久，還是鼓起勇氣小聲叫他：“許靖安……”
許靖安微微側頭：“嗯？”
思淼把手從包裏伸出來，攤開手掌：“這個給你。”
許靖安垂眸，她粉色掌心裏，安靜躺著幾顆大白兔奶糖。
他挑眉，問：“什麼意思？”
她仰臉看他，深色的瞳孔幹淨，透亮，走廊的燈光落在她眼睛裏，像天上的星星。
“不開心的時候，吃點甜的，心情會好一點。”
今晚是個很糟糕的晚上，許昌明帶人回家亂搞，被出差提前回來的尹悅抓個正著。
尹悅當場崩潰，又哭又罵，許昌明沒管她，帶著人就走。
尹悅給他打電話時，聲音都哭啞了。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許嘉澤去同學家玩了，沒有看見那肮髒又齷齪的一幕。
有麼多事，如果吃一顆糖就能解決，那這世界未免太美好。
但鬼使神差的，他沒有拒絕，從她掌心拿起一顆糖果，拆開，放進嘴裏。
甜膩的奶香味在舌尖蔓延。
思淼看見他將糖果放進嘴裏，過了兩秒，問：“你現在心情好一點了嗎？”
她這樣柔聲問，誠懇又真摯。
讓許靖安想起那天在基金會白牆邊，她也這樣認真同他說：許靖安，我希望你開心。
她用這樣漂亮的眼睛看人時，很難讓人說出拒絕的話。
但許靖安偏偏不如她的願：“沒有，好像更壞了一點。”
思淼頓在原地，像被子彈擊中，心髒皺巴巴縮成一團，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
她以為一換一和大白兔奶糖會讓許靖安好受一點，可是她好像做錯了，許靖安並沒有因此變得高興。
思淼神情一點一點萎靡下去，兩條秀氣的眉毛默契的往中間靠，看起來很是苦惱。
像解不出題的小朋友：“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許靖安腳尖轉了個方向，麵對她，看似試探實則篤定道：“想讓我心情變好？”
思淼重重點頭：“嗯！”
“很簡單，要不要聽？”許靖安繼續引誘。
“要。”
不可否認，宋思淼是最笨也最好學的學生。
許老師漆黑明亮的眼裏帶了笑意，溫和得如同一泓清泉，讓人不自覺沉溺：“那就答應我，以後不許和任何人玩這種交換秘密的遊戲。”
“如果你想找人分擔，那就找一個完全值得信任的，不會在外麵多嘴，亂說的人分享。”
“不要因為感到抱歉，或者想讓對方高興，去掏空自己，傷害自己。這世上很多人都不值得你這樣做。”
“最後，對自己好一點，不管什麼，多留一點給自己。”
學院走廊的燈光是偏冷的慘白色，還是頂光，無論誰站在這樣的燈下，都很難做到好看。
可是站在她麵前的許靖安不一樣，燈光落在他黑色的頭發和肩上，長長的睫毛被拓下一片扇形陰影，落在他臉頰，像羽毛。瞳孔深邃，浩瀚如同宇宙，包容一切也接納一切。
高挺的鼻梁借了一點光，唇邊一點清淡溫和的笑。
他沒有不開心，隻是借此問她要一個保證。
思淼完全無法形容此刻的心情，震驚，無措，酸軟，又或者不斷向他陷落。
眼眶有點酸，她眨了眨眼，說：“我不會的。”
“你會的，”許靖安異常篤定，“如果有比慘大會，你會毫不猶豫將自己的秘密全抖出去，目的隻是讓對方覺得TA其實沒那麼慘。”
思淼張了張嘴，啞口無言。
可是許靖安的要求她都不會拒絕：“好，我答應你，以後不會了。”
許靖安笑起來：“我現在心情還不錯，走吧。”
思淼跟著許靖安進入他的教室，如他所說，教室裏隻有幾個人。
他們從後門進去，動作放得很輕，幾乎沒有吵到其他人。
思淼一眼就看到許靖安的電腦，黑色的屏幕上，是一串一串她看不懂的代碼，似乎正在運行，在屏幕上不停跳動著。
到桌邊，許靖安站在一側，讓她先進去。
思淼小心翼翼往裏挪，盡量不發出聲音，懷著忐忑又慌亂的心跳坐在靠裏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