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1 / 2)

正待祁暖將要放棄解釋時,床上的男人發出含糊不清的呢喃,鄭樸的臉色開始變得詭異起來,背對著亮堂的走廊,朝著室內的臉隱藏在昏暗之中,祁暖莫名地感受到一股涼意湧上後背,他分明聽見鄭燁嘴裏叫著的是“鄭柏”——他們父親的名字,這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那種語氣,溫柔深情地仿佛對方是他的情人。

這算什麼事啊。

“大哥醉了。”祁暖呐呐地說道。

鄭樸深深地看了祁暖一眼,點頭,“嗯。”

然後就走了。

走......了?!

怎麼能走呢!這裏還有個大活人要搬走啊!

祁暖沮喪地掐掐自己沒幾兩的胳膊肉,比劃了一下鄭燁成年男子的矯健身軀,果斷跑到客房去睡覺,真是困死了,什麼事都沒睡覺重要。

......

陌生的地方,熟悉的感覺。

被花海簇擁著的祁暖神情迷惘,這是哪?他不應該正躺在鄭家大床上嗎?

混雜著水汽的海風打在祁暖的臉頰上,他忍不住望向遠方,啊,那是大海。

海天相接,朵朵白色的浪花推著海水奔向天岸,隱約有魚尾冒出海麵,鱗片閃閃發光。

忽然,有幽怨淒楚的琴音自另一方傳來,綿綿纏繞在祁暖的心上。

隻見落葉飄零的古樹下,白衣男子身上無盡的悲意隨著琴音傳播出去,祁暖上前按住男子的手,打斷對方忘我的彈奏,“為什麼......要哭呢?”

明明沒有淚,卻像哭了一輩子似的,眉眼間的悲涼濃重地令人心驚。

“他的愛人因他而死,他卻忘了對方,惟有琴音訴說他們曾經共處的時光。為了尋回記憶,他已經不知在這樹下無休無止地彈奏了多少歲月啦!”

鮫人臥在海邊的礁石上,言語間透著同情。

“人都死了,記憶又有什麼用。”祁暖心裏覺得好笑,麵上卻是不顯。

“呆子!這世上哪有真正的死,又哪有真正的活,活人入了輪回,便是死人,死人出了輪回,便成活人,生生死死皆是輪回穀說的算。”鮫人吃吃地笑說,金色的魚尾輕輕拍打海麵,“人死了尚能複生,可失了記憶,便是與那人無緣無分,終身陌路。”

在祁暖不注意間,男子又彈奏起那首悲戚的曲子。

祁暖不解:“再深的感情,這麼多年的蹉跎下,也該淡了。”

“自然是淡了。”鮫人發出一聲歎息,似是惋惜這場無果的愛情,“或許一開始還有情,後來便是純粹的愧疚,這麼多年的尋找,已成了他的執念了。”

一段話聽的祁暖目瞪口呆,這男子竟有如此強大的執念。

然而鮫人話風一轉,原本平和的臉上掛著些微冷意,“你可莫把他當成癡情兒,若不是他的野心,他的愛人又怎麼會死。這份因是他種下的,苦果也自是他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