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彬一直以為自己是把祁暖當做好友看的,兩人不是穿著同一條開襠褲長大,但也差不遠了。也許,正是麵對太過熟悉的人,才會忽略了心底的那點不對勁。
命運如此捉弄人,他還未將婚帖送到祁暖手裏,他就得匆忙趕去參加祁暖的葬禮。
那天很是應景,天空灰蒙蒙的看不到邊際,仿佛要迎來一場暴風雨,葬禮也冷冷清清的,氣氛壓抑沉悶地令他幾乎喘不過氣。
祁暖的親戚很少,以前的朋友也差不多都失去了聯係,蘇彬難以想象他離開自己的那些日子是怎麼度過的,是不是獨自在漆黑的夜晚裏孤單地舔舐身上的傷口。
蘇彬自認為是最了解祁暖的人,後來發現,自己其實一點也不懂對方。祁暖仿佛能看透人心,不點破,也不玩弄,隻是選擇最簡單粗暴的方法——忽視。他有時候很懷念祁暖在醫院的那段時光,哪怕回憶裏充滿了令人痛苦的暴力和矛盾,但祁暖突然變得很簡單,所有的情緒都表露在臉上,他可以輕易地接近對方的內心。
祁暖是溫柔的,在蘇彬還站在他背後時,祁暖總是以他獨特的方式沉默地保護他;又是殘忍的,在他快愛上另一個男人時,祁暖告訴自己他曾是愛著祁暖的。
是不是因為他不懂愛,才會錯過祁暖?
他一輩子都找不到答案了,因為那個可以給他答案的人再也不能像小時候一樣,自言自語著“蘇彬最討厭了”,卻會在他跟不上的時候悄悄地放慢腳步。
從祁暖的葬禮上回來後,蘇彬大病了一場,豐腴的臉龐迅速地消瘦下去,睡夢中也念著祁暖的名字。即使不再愛了,祁暖在他心中的分量依舊不變。
作為蘇彬的愛人,盧修看著憔悴的愛人無疑是心痛的,可知道原因的他對那個死去的男人更是嫉妒。活人怎能比得過死人,隻能說祁暖這一招太狠,太絕,逼得他隻能退步妥協。
蘇彬大病的第五天,盧修麵色難看地在他床頭放了樣東西。那東西重要到盧修寧可蘇彬一輩子不要看到它,如果......如果蘇彬離開他,他該怎麼辦,他愛慘了這個外表冷漠內心溫柔的男人。
那個晚上,盧修沒敢回家,他怕聽到不該聽到的話。
第二天中午,他一身狼狽地回到了他和蘇彬的房子,紅著雙眼打開蘇彬的臥房,下一刻仿若渾身失了力氣般癱軟在地。高大的男子雙手捂著臉,胡子拉碴,指縫間有晶瑩的液體流出。
他早該知道的,蘇彬對他,還沒到達愛的程度。
沒有人會為不愛的人舍棄自由。
“一大男人哭鼻子,真丟人。”
沒有波瀾的聲音裏盧修卻聽出了溫柔,他欣喜若狂,一時間竟說不出半句話來,貪婪地看著眼前英俊的男子,害怕這一切隻是他幻想出來的夢境。
蘇彬哭笑不得安慰情緒不穩的情人,“祁暖留給我的東西的確很吸引人,可是,選擇權在於我,所以,不要怕,我會一直留在你的身邊。”
“你不是愛他嗎?”盧修傻傻地問。
蘇彬忍不住笑出聲,彎身抱住男人,在他耳邊溫柔地說道,“以前我可能是愛著他的,等我意識到這份感情時,我發現我心裏已經被另一人裝滿了。”
看到和以往完全不一樣的蘇彬,盧修整個看呆了,但很快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露出驚喜無措的表情,“你......你是說......”
“傻瓜,我愛你。”
兩個相愛的人緊緊抱在一起,構成美好的畫麵。
祁暖說的對,不要沉浸在過去的回憶裏,好好珍稀身邊愛你的和你愛的人。
那份人魚改造回繁衍者的申請書,對於蘇彬有重大的意義,被他好好藏了起來,就當是他與祁暖最珍貴的回憶。
而此時,祁暖剛脫離人魚世界來到異空間,一個小身影就嗷嗷大叫地朝他飛來,差點把還處在虛弱期的祁暖給撞倒。
胸前傳來一股涼意,祁暖低下頭,動作小心地將伏在他懷裏嚎啕大哭的小家夥拿開,“Pupp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