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文化瑰麗堂皇,書法藝術名家輩出。初唐有歐、虞、褚、薛;盛唐有張旭、顏真卿、懷素諸人;中晚唐有柳公權、沈傳師諸大家。柳公權從顏真卿處接過楷書的旗幟,自創“柳體”,登上又一峰巔。後世以“顏柳”並稱,成為曆代書藝的楷模。

柳公權,字誠懸,今陝西耀縣人。官至太子太師,世稱柳少師。柳公權從小就喜歡書法,發憤練字。民間流傳出有這樣一個柳公權發奮練字的故事:

有一天,柳公權和幾個小夥伴舉行“書會”。這時,一個賣豆腐的老人看到他寫的幾個字“會寫飛鳳家,敢在人前誇”,覺得這孩子太驕傲了,便皺皺眉頭,說:“這字寫得並不好,好像我的豆腐一樣,軟塌塌的,沒筋沒骨,還值得在人前誇嗎?”小公權一聽,很不高興地說:“有本事,你寫幾個字讓我看看?”老人爽朗地笑了笑,說:“不敢,不敢,我是一個粗人,寫不好字。可是,人家有人用腳都寫得比你好得多呢!不信,你到華京城看看去吧。”

第二天,小公權就獨自去了華京城。一進華京城,他就看見一棵大槐樹下圍了許多人。

他擠進人群,隻見一個沒有雙臂的黑瘦老頭赤著雙腳,坐在地上,左腳壓紙,右腳夾筆,正在揮灑自如地寫對聯,筆下的字跡似群馬奔騰、龍飛鳳舞,博得圍觀的人們陣陣喝彩。小公權“撲通”一下跪在老人麵前,說:“我願意拜您為師,請您告訴我寫字的秘訣……”老人慌忙用腳拉起小公權說:“我是個孤苦的人,生來沒手,隻得靠腳巧混生活,怎麼能為人師表呢?”小公權苦苦哀求,老人才在地上鋪了一張紙,用右腳寫了幾個字:“寫盡八缸水,硯染澇池黑;博取百家長,始得龍鳳飛。”

柳公權把老人的話牢記在心,從此發奮練字,終於成為了著名書法家。

柳公權的字在唐穆宗、敬宗、文宗三朝一直受重視,他官居侍書,仕途通達。文宗皇帝稱他的字是“鍾王複生,無以複加焉”。有一次,穆宗帝問他怎樣用筆最佳,他說:“用筆在心,心正則筆正。”這句名言被後世傳為“筆諫”佳話。

柳公權在唐代元和以後書藝聲譽之高,當世無第二人。當時公卿大小家碑誌,不得柳公權手筆的,人以子孫為不孝。而且柳公權聲譽遠播海外,外夷人貢,都另出資財,說:“此購柳書”。皇帝的重用,大臣的推崇,固然可以轉移一時風氣,但這並非柳公權聲譽鵲起的主要原因。柳體以創造一種新的書體美,征服了當代,也贏得了後代的推崇,“一字百金,非虛語也”。蘇軾說:“自顏、柳沒,筆法衰微。”

柳公權先學顏字,但能自創新意,世稱“顏筋柳骨”。他們書法的不同點在於,柳字避開了顏字肥壯的豎畫,把橫豎畫寫得大體均勻而瘦硬。他又吸取了北碑中方筆字斬釘截鐵棱角分明的長處,把點畫寫得好像刀切一樣爽利深挺。他又吸取虞世南楷書結體上的緊密,顏真卿楷書結體的縱勢,創出了獨樹一幟的柳體。世人顏柳並稱,一是楷書藝術到顏真卿、柳公權時已大成,柳同顏一樣以楷書嘉惠後學;二是柳與顏一樣以人格和書藝相結合,成為後世書家的楷模。確實,“柳體”與“顏體”已成學習書法之津筏;“心正筆正”之說,為書法倫理標準之一;“顏筋柳骨”已是書法審美的一種類型。人們瞻仰這豐碑時,景行仰止,重其書,慕其人,故書與人永垂不朽。

柳氏的一生,除了少許時間在外任官,基本上都在皇帝身邊,一直在不斷地為皇家,為大臣,為親朋書碑。柳公權頗像一隻關在禁籠中的金絲雀。這樣的生活使他缺少壯闊的氣度、寬廣的視野、浩瀚的生活源泉。顏體不斷地發展,柳體在其成熟後變化較少;顏真卿像奔騰咆哮的洪流,柳公權卻似流於深山老林的澗水。這是兩種不同的格調。

柳公權作為又一代書傑,他高聳的豐碑有多重意義。其代表作有:《李晟碑》(石在陝西高陵)、《大達法師玄秘塔碑》(石在西安碑林)、《苻嶙碑》(柳碑中最完全者)、敦煌石室藏舊拓《金剛經》、《神策軍碑》等。“書貴瘦硬方通神”,柳公權的書法就是以此取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