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既努力輔佐魯哀公,同時也力圖對季氏的權力加以限製。孔子對於魯國君權旁落、季氏專政是一直看不慣的。在《論語》裏,他直接對季康子進行教訓、敲擊、譏諷的就有十四則。孔子有時也在魯君麵前責備季氏。一次,孔子對魯哀公說:“現在全國都聽季氏的話,國內沒有人敢議論是非,所以魯國越來越糟糕。”

有一天,季康子問孔子,說盜賊多怎麼辦?孔子幹脆回答:“那是因為你自己貪得無厭,否則就是賞給人家,人家也不稀罕!”

季康子又想以多殺人的政策來安定社會秩序,孔子說:“你執政,難道還要殺人麼?你堅決往好處做,人民就可安居樂業。上邊的人好比風,下邊的人好比草,風吹在草上,草會順風倒的。”

公元前481年(魯哀公十四年),齊國相田常殺死了國君齊簡公。這在孔子看來,以臣弑君是大逆不道。他認為,自己現在雖未在魯任職,但過去曾為魯國大夫,對這種大事須表明態度。於是他拜見魯哀公,要求出兵伐齊。魯哀公說,齊強魯弱,我們還是不出兵為好。孔子說,田常弑君,有一半齊民反對他,以魯國之眾加上齊的一半國人,是可以取勝的。魯哀公讓孔子去找執政的季氏,同樣沒有結果。

季康子在對內對外問題上的政見,與孔子是不同的。孔子麵對這種局麵,便決定不再直接過問政治了。

有人看出孔子不像往日那樣積極從事政治活動了,就問他;“你為什麼不從政呢?”孔子說:“隻要能發生政治影響,這也就是政治嗬。難道一定要做官才算從政嗎?”基於這種認識,孔子把晚年的全部精力用在了整理古代文獻和教育事業上。

(二)整理文獻

我國是一個曆史悠久的偉大的文明古國,從夏代至春秋時期的一兩千年中,文物典籍甚多。但由於後來戰亂頻繁,這些珍貴典籍有的失落,有的已殘缺不全,有的散落在民間,還有的為大貴族所控製,不能流傳。整理中國古代文化典籍,便是孔子終生的願望。

孔子從青少年時代到訪問列國期間,都注意了考察、搜集古代曆史文化的傳說、實物和有關文獻,所掌管的情況涉及古代的社會、政治、經濟、軍事、外交、文化教育以及人類的生產、生活方式、處世方法等許多方麵。具體說,有從堯舜到春秋中期的情況、統治階級的官書、廟堂文獻、禮儀設施,民間和統治階級的詩歌、音樂,貴族占卜的工具、書簡等等。孔子對他所掌握的大量的資料,進行了鑒別、分類、分析、綜合,終於整理出了《詩》、《書》、《禮》、《樂》、《易》、《春秋》(即《六經》)六本定型的教材。第一次係統清理了中國古代文化典籍,成為中華民族古代文化承上啟下的集大成者。

孔子整理《六經》,首先是以“仁”的思想作為總的原則,即把以“仁”為核心,以“禮”為形式的原則思想體現在文獻中,企圖通過傳播典籍的形式傳道施教。在孔子整理的《六經》中,處處貫串著“仁”的內容,如“寬以居之,仁以行之”,“仁者見之謂之仁”,“仁者安仁”,“仁者,義之本也”。其次,孔子修詩書,盡量擺脫宗教巫術的束縛,刪掉原來那些神怪荒誕的內容,使之成為培養人、完善人、修己達人的義理之書,以教導人們不靠天命鬼神,要按“大道”(規律)辦事。再者,孔子自認為是堅持了“述而不作”的原則,即主要是闡述而不創造。在這種原則的指導下,他所整理的典籍,在很大程度上保留了原有文獻的內容及風格。實際上,並非“述而不作”,而是寓作於述之中,是綜舊典而開新風。孔子大大發展了古代帝王們的觀點,他突出地表現了原文獻中關於“仁”、“義”、“中庸”的觀念,力求以古人語言來體現自己的思想,借曆史來申述自己的政見。另外,孔子整理古代文獻所持的態度是“信而好古”(把曆史的真實性和自己對古代文化的熱忱結合起來),“蓋有不知而作之者”,“我無是也”(我不是那種不調查、不掌握材料、沒有把情況徹底搞清楚就作的人),“多見而識之”,“多聞擇其善者而從之”(通過多方麵的實地觀看而求得知識,並多找有關的人詢問,聽聽人們是怎麼說的,然後選擇那些言之有理的,堅持那些有根據的說法)。

孔子就是以上述原則整理曆史文獻的。

(1)編《詩》、《書》。

《詩》在孔子之前就已經出現了。詩原本是人們的口頭文學,出現文字後便被記錄了下來,有的還配上音樂、舞蹈以娛樂。到了周代,統治者為了豐富自己的精神生活,任命了專管宮廷舞樂的太師,組織了專門的舞樂隊。這些專門人員的出現,也推動了歌辭不斷被完善、被淘汰,或者被創新。歌辭集而成冊,即是《詩》。《詩》不僅在文化上有很高的價值,而且也反映貴族的思想、政治、生活狀況,表現地方風土人情,反映民眾的生產勞動和情緒,甚至成為政治、外交上酬答的辭令,和表示個人情感的婉語。但由於各諸侯國口語不同和戰事頻繁,在傳授、抄錄中有不少錯訛,有些甚至零落不全。這不僅影響教學,而且不利於對古代文化的正確繼承。有心的孔子隨時留意搜集各種抄本、殘篇,所收集的總數大概就是司馬遷所說的“三千餘篇”。孔子對這些詩篇進行了精心的校勘核對,刪掉了重複的篇章,並按樂曲的正確音調進行了篇章上的調整,最後“正而存三百篇(實指305篇)”。孔子重視詩教,把《詩》列為“六繪”之一的教學課本。經孔子提倡,《詩》才成為《六經》之一而留傳下來,並被公認為我國古典文學發展史上一部劃時代的著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