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嬸說著嘿嘿笑了起來,仿佛在回憶年少時期的那段美好往事。
立即有人催促道:“那後來呢?”
“後來我跟孫悅玲上了大學,簡旬麓上了音樂學院。據我所知吧,其實孫悅玲的父母一直知道自己的女兒對簡旬麓有意,但一直態度曖昧。而簡旬麓那方就不太樂觀了,好像曾經明白地反對過,因為孫家家道中落了,而簡家又希望自己的兒子音樂學院畢業之後,能出國發展,當然不希望在國內有什麼牽絆啦。”
“那簡旬麓他自己是什麼態度?”
“他嘛,剛開始還是堅持要娶孫悅玲的,但是後來,簡家威脅他說,如果要娶孫悅玲,那就隻能放棄出國留學的機會,而且從此不準再碰音樂。這可抓著簡旬麓的軟肋啦,他這個人,愛音樂是愛到骨子裏去的,曾經為了練琴可以三天三夜不吃飯不合眼的。如果不讓他碰音樂,這不等於是要了他的命嗎?”
“所以他就妥協了?”
“是啊。不過孫悅玲也是個自尊心很強的人,知道簡旬麓不可能為了她放棄音樂,所以就幹脆主動提出了分手。後來簡旬麓就出國留學去了,而孫悅玲也按照她父母的安排,嫁給了楊學承。”
聽的人歎息聲一片,有人似乎意猶未盡:“那後來,簡旬麓就沒有再回來過嗎?”
“好像在孫悅玲嫁人後的幾年內回來過一次,與孫悅鈴見了幾次麵,但是在國內逗留的時間不長,回去英國之後便再也沒有回來過了,就連孫悅玲的葬禮都沒有回來參加。”
“真是個薄情的人啊……”
“沒錯呢,絕對是個薄情的人!”四嬸下了定論:“虧了孫悅玲到死都對他念念不忘……”
“你怎麼知道孫悅玲後來不會愛上楊學承呢?畢竟兩個人結成了夫妻,感情是可以慢慢培養的嘛。”
“哎呀,孫悅玲怎麼可能愛上楊學承!”四嬸誇張地提高了嗓門,“否則她也不會生下楊沫……”她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嘴,話說了一半又咽了回去。
其他幾人奇怪地看著她:“怎麼不說了?她生下楊沫怎麼了?”
“沒……沒什麼,楊沫那孩子長得像孫悅玲,你看她多疼那孩子不是……”四嬸訕訕地笑,前言不搭後語的。
這時門外響起了腳步聲,楊沫在門口禮貌性地敲了敲門:“請問四嬸在嗎?”
“啊……找、找我?”四嬸一見是楊沫,心虛地連話也說不連貫了。
楊沫的臉上是一如既往的謙遜的表情:“四嬸,我可找到你了。剛才在大廳裏,四叔說讓我找你過去。”
“哦?找我過去做什麼?”
楊沫一副事不關己地聳了聳肩膀:“這我就不知道了,四叔隻說找你過去。”
“哎哎,我這就來。”四嬸慌忙用手在圍裙上搓了搓,便跟著楊沫出去了。
走到門口的時候,發現羅笑還等在外麵,她又笑著調侃楊沫:“你們兩個呀,一定是男女朋友了,走到哪都形影不離。”
楊沫隻是笑,並不搭話。當他們來到回廊裏的時候,四嬸叫住了已經踏上樓梯的楊沫:“哎——走錯了,大廳在那頭呢。”
“在這裏也無妨的。”楊沫轉過身,雙手插在褲帶裏,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笑。
四嬸望著那笑容,以及他沒頭沒腦的舉動,心裏開始有些打鼓了:“你……你到底……”
“有件事——”楊沫頓了頓,盯住她的眼睛,緩緩道,“想請教四嬸,可以嗎?”
“誒……?”四嬸的聲音開始空茫起來。
“請你告訴我,我母親孫悅玲,我父親楊學承,還有那個簡旬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羅笑走近楊沫,有些擔心地道:“你這樣直接問出來,不太好吧……”
楊沫卻抬了抬手,製止她打岔,眼睛一直盯住四嬸:“他們三個人,究竟是什麼關係,嗯?”已經是命令的口吻了。
“楊學承並不是你的父親啊。”四嬸的聲音毫無質感地傳達過來,卻像一枚炸彈一般將楊沫整個人震住了。
“你說什麼?!”
“你的親生父親,並不是楊學承,而是簡旬麓。”四嬸的聲音仍舊毫無起伏,她麵無表情地站在廊下,仰著臉望著楊沫,姿態恭敬而虔誠,雙瞳卻空洞無神。
羅笑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場景,照理說這樣的事情就算是真的,四嬸也不可能隨便告訴當事人,更何況楊沫還是個未成年的孩子。但是此刻,似乎不論楊沫問什麼,四嬸都會如實托出,沒有半點的猶豫和不安。
“你說我是簡旬麓的兒子?”楊沫眯起了眼睛,“難道說,我母親在嫁給我父……嫁給楊學承之前,就已經懷上了我?”
“不,是在婚後。簡旬麓唯一回國的那一次,孫悅玲曾經與他一起消失了好幾天,沒有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裏。後來他們自動回來了,孫悅玲又回到了楊家,而簡旬麓則回了英國,從此斷絕了音訊。那之後幾個月,就傳出了孫悅玲懷孕的消息。幾年之後,孩子的生父被證實為簡旬麓,楊學承與她大吵了一架,兩人鬧得很僵。再後來,孫悅玲就鬱鬱而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