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斌獻圖
富有遠見卓識的鄭成功,早就有拯救台灣同胞出水火,在台灣建立抗清基地的打算。隻是由於條件不成熟、時機未到,所以,一直把這一宏願埋在心底。
清順治十六年(1659年,南明永曆十三年)十二月,鄭成功在深深思慮僅有彈丸金、廈兩島基地,難以抗拒清廷的傾國之兵,出路何在?這時,他想到了東渡台灣。
有一天,他把部將洪旭、馬信、黃廷、王秀奇、陳輝、楊朝棟、林習山、吳豪、馮澄世、蔡鳴雷、薛聯柱、陳永華等召來開會,商議進軍方向。會議開始,鄭成功鑒於眾將沒有進取台灣的思想準備,所以,他自己沒有直接把話挑明,隻是說:“當前若得一處什麼地方,才能進可戰、退可守?”眾將沒有一人就這個話題發言,大家還是講一些南北固守的老話。鄭成功啟發大家說:“吾聞台灣離此不遠,意欲整師奪踞,何如?”他的話音剛落,曾經到過台灣的吳豪站起來反對說:“台灣,先前乃曠野,故太師(鄭芝龍)曾寄跡期間。今為紅毛所踞,現築城二座,一在赤嵌,一在鯤身,臨水設炮台,又打沉夾板船數隻,迂回曲折於內巷。凡船欲入者,必由炮台前經過,若越此,則船必觸沉。堅固周密,將二十餘載,取之徒費其力。”鄭成功聽吳豪這一通發言,見會議氣氛不對,便宣布散會了。
盡管眾將對進軍台灣思想準備不足,但鄭成功近幾年卻暗中抓緊了光複台灣的各項準備工作。一是以抗拒清軍大舉進犯之名,下令水師各鎮,大修戰船,籌措軍火糧餉,輪番出洋,進行海上練兵,聽令出征。二是通過商船和派遣諜報,偵察荷蘭殖民者在台灣的兵力及援兵等情況。後來探知荷蘭東印度公司曾於七月份派遣戰船12艘、士兵600餘人到台灣增援,後來因殖民者內部意見不一,隻留少部分戰船和士兵協守台灣,大部兵船已返回巴達維亞去了。這時,台灣荷軍實有兵力也就是千把人左右。三是繼續在將領內部做說服動員工作,尤其名將張煌言,他初期認為“台灣者,枝葉也”。有幾位將領已逐漸讚同東渡複台。四是對外封鎖消息,不許走漏東渡複台的風聲。為了兌現戰備事宜,鄭成功經常駕船往來於廈門、金門之間。
轉眼過了順治十七年正月元宵節。門外軍士急匆匆前來報告鄭成功:台灣通事何斌求見。
何斌,是荷蘭駐台殖民總督揆一的中國籍翻譯官。他是福建南安人,早年跟隨武裝海商集團首領鄭芝龍到台灣。在鄭芝龍做了明朝武將後,何斌便留住台灣,為了生計,便到荷蘭駐台殖民機構中任職。早在順治十四年(1657年),荷蘭殖民者風聞南明延平王鄭成功欲出兵收複台灣島,因而心神不安。總督揆一便派了3艘兵船,請何斌代表他,帶著禮物到廈門來見鄭成功,名義上是為雙方通商事,其真實目的是探察鄭成功對荷蘭人的態度及其虛實。
這是鄭成功與何斌第一次會麵。兩人雖說不能坦誠相見,但也相互有所了解。何斌比鄭成功大二十多歲,盡管在荷蘭殖民機構服務,但他是“身在曹營心在漢”,一直沒有忘記自己是一個中國人,一直對荷蘭人的殖民統治懷有不滿心理。鄭成功說:“何通事,我們都是中國人,做人行事,可不能忘記自己的老祖宗啊!”何斌點頭稱是,說:“吾正思為國人辦點有益之事,以盡炎黃子孫之心矣。”兩人談話十分投機,相互心領神會。何斌答應鄭成功,要在台灣為鄭氏謀取商貿利益及軍事情報。幾天後,何斌回到台灣複命,故意向揆一描繪了鄭成功如何勢單力薄、如何困難重重之狀。最後,他說:“鄭成功既無力、也無暇顧及台灣島,然卻願意互相通商。”
揆一聽了何斌的回報,總是半信半疑。他總以為何斌是中國人,果能真心向著荷蘭人嗎?揆一又私下把同去廈門的荷蘭人叫來,進一步了解情況。這幾個荷蘭人,曾經被鄭軍的威武整肅軍容所折服,便向揆一大肆渲染說:“鄭成功正在忙於擴建船隊,晝夜操練舟楫,看來必定別有企圖。”揆一聽後,吃了一驚,心中暗想,何斌果真與荷蘭人同床異夢!從此,便與何斌有所疏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