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無論如何他也要去一趟操場,即便孫雪今天真的不能來,他也要按照約定等到上晚自習,這與責任無關,不過可以在不久的將來的爭吵中為自己贏得一點籌碼。推開厚實的玻璃門,一股寒意如同一把匕首一樣刺在他的臉上,張邁忍不住地猛烈地打了一個寒顫,看向人影漸稀的東門,從那些稀疏的搖晃的人影中找不到她的影子,連與她特征相似的輪廓都找不到。張邁苦笑著仍舊向操場走過過去,心裏說道:你這是何必呢?說不定她現在都已經在教室裏麵坐好了。
雖然心裏對最近發生的一切不情願,他最後還是來到了操場,站在空曠的門口向裏麵張望,果不其然裏麵一個人都沒有,畢竟這麼冷的天有誰能像自己這麼無聊到這裏被冷風吹。張邁自嘲地笑了笑,轉過頭看著學校的鍾樓,離上晚自習已經不到五分鍾了。
打第一遍鈴的時候我再走吧!張邁在心裏盤算著,他實在想不出孫雪把他扔在這裏卻獨自在教室連句招呼都不打是什麼意思,難道真的走到最後了?連好好說句祝你幸福都不可能嗎,就這麼喜歡不了了之地結束?
就在張邁胡思亂想的時候,他發現遠處好像有人向這裏走過來,人影模模糊糊地分辨不出男女。“不會是孫雪吧!”張邁自言自語地嘟噥著,當那個人影走進的時候他終於看清,真就是孫雪,她正向自己的方向快步走過來。
“沒想到你還在等我”等到孫雪走進的時候他才看清,她蒼白的臉頰帶著驚喜的笑容,最近經曆了這麼多事,他也好久都沒有看到她的笑容了,不由得把剛才那些胡思亂想的想法扔在一邊。
“你會來的”張邁伸出手輕輕撫摸著孫雪的的頭發,微笑道。指尖輕輕觸碰到她的臉頰,發現她蒼白的臉頰已經被凍得冰涼,他很想順勢把她摟在懷裏,他都不知道上一次擁抱是什麼時候了。
可這一次,孫雪的身體抵抗著不被擁進懷裏,隻是平靜地看著張邁的眼睛,好像有話要說。
“怎麼了?”張邁停止了動作,用自己的額頭抵著她冰涼的額頭,擔心地問道。
孫雪搖搖頭,歎了一口氣才說道:“見麵的時間越來越短了。”
“誒”張邁也跟著歎了一口氣,跟著說道:“是啊,東門一開,你從家裏出來的時間比之前晚了好多啊!”
孫雪沒有再說什麼,隻是安靜地看著遠處,好像在思考著什麼事情:“他們說拿我成績說話。”
張邁一愣,一瞬間有些不明白她說得是什麼意思,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他們”都是誰,以及孫雪剛才的意思。不禁在心裏咋舌,因為學校的規定是學習成績在班級倒數的話,會被處分或者調換班級。如果期末考試真得不理想的話,再加上兩個人的事,不是請家長和被老師臭罵一頓就能解決的,到時候再怎麼死豬不怕開水燙也沒有意義。
“離期末應該.應該有一段時間”張邁一下子變得結結巴巴:“好好複習的話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吧!”結果還是沒有想到什麼好的辦法,成績好的話他們不一定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成績下降的話肯定會被強製拆開,再見麵就請家長停課,上放學都有家長監視。雖然真有不害怕這樣的,但對現在的兩人來說,是真得害怕這種懲罰,到時候因為承受不住而真得分開也說不定。
“不過.”張邁又抬起頭,尷尬地笑笑:“我不是說過我拚了命也會保護你不受傷嗎?”
“我一定不會讓你再受傷的!”
孫雪直勾勾地聽著眼前的張邁,他的聲音越來越空靈,像是被剝離出這個世界成為了模糊不清的畫外音。她隻能看到張邁在她麵前,嘴一張一合不知道在說著什麼,他總是這樣,一樁樁立下誓言,一次次立下承諾,卻不知道何時才能兌現。一遍遍地重複說要保護她沒有任何能讓她有安全感的動作,這一瞬間,站在張邁的對麵看著他說不知重複了多少遍的承諾,她可悲地有點想哭。
當承諾變得司空見慣,當從一個人的身上找不到一點點安全感,甚至連跡象都找不到的時候,無論對那個人都多麼強烈的情感,無論有多麼大的決心,都會像一株見不到陽光卻還要拚命生長的向日葵,漸漸地枯萎掉,絕望著死去。
第一次承諾,驚喜著更加愛你。
這一次承諾,絕望地徹底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