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大叔沉吟片刻,像是回憶又像是在確認一下,然後緩緩說來,“其實犯罪嫌疑人倒是用了比較普遍的手法,分別是蛇蠱、金蠶蠱、南片蠱。如果不出所料的話,下一個受害人將會中新的蠱,無非出自石頭蠱、泥鰍蠱、中害蠱、措蠱、腫蠱、癲蠱、陰蛇蠱、生蛇蠱之中。”
徐明亮撓了撓頭,問道,“大叔,可以稍微給我們倆科普一下嗎?”
“所謂蛇蠱,聚百蟲合置器中﹐經年開之﹐必有一蟲盡食諸蟲﹐僅存蛇者稱蛇蠱﹐極毒﹐可殺人。”大叔像是背誦什麼文章似的一板一眼的,這反而使得徐明亮更加疑惑了。張一峰笑著解釋道,“你的語文老師死得早。很多條蛇放在一個容器裏,好幾年後打開,把其他所有蛇吃掉,剩下最後的那一個就是最毒的,能殺人。明白了嗎?”
徐明亮雖然點了頭,卻還是小聲嘀咕了一聲,“我的語文老師跟你不是同一個嘛,幹嘛罵我。”
“金蠶蠱其實就是大家講的最常見的了,說法很多,我自己比較認同的就是將多種毒蟲,如毒蛇、蜈蚣、蜥蜴、蚯蚓、蛤蟆等等,一起放在一個甕缸中密封起來,讓它們自相殘殺,吃來吃去,過那麼一年,最後隻剩下一隻,形態顏色都變了,形狀象蠶,皮膚金黃,便是金蠶。也有的說,把十二種毒蟲放在缸中,秘密埋在十字路口,經過七七四十九日,再秘密取出放在香爐中,早晚用清茶、馨香供奉;這樣獲得的金蠶是無形的,存在於香灰之中。放蠱時,取金蠶的糞便或者香灰下在食物中讓過往客人食用。”
這樣的描述好像讓張一峰想起了《天龍八部》裏麵某段情節。思索著世間這些奇門異術大抵是有些相通的地方吧。
“至於其他的蠱,你們年輕人都會上網,網上不乏各種神通的人,集思廣益,求同存異,也能獲得不少知識。”大叔雖然有些年紀,但是思想去新潮得很,起碼對網絡有這麼正麵的認知,都很值得讚賞。
“大叔,我還有個疑問。”張一峰畢竟之前對於這些蠱術都有些涉獵,剛才聽的過程中就有了新的思考。
“你講。”大叔揚起手做了個“請”的動作,這無疑又增加了張一峰對其的好感,因為這樣的年紀的長者能夠與你平等對話,尊重你的想法和意見,並不倚老賣老,拿自己的所謂經驗閱曆來壓製你。這是極為難得的。
“用苗疆蠱術害人的話,都是一個極為緩慢的過程,快則數月,慢則數年。換言之,現在工廠出了三起案件,但是,下蠱可能已經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再換句話講,其實我們的工人中還有很多已經中了巫蠱,還沒或者正在並發中。這樣的話,真是太可怕了。”
徐明亮雖然對大叔之前的敘述還沒消化好,但是張一峰這番話自己卻是通透理解了,並且很認同地點了點頭。
“說實話,我畢竟是個警察,隻是業餘涉獵點這方麵的東西,我也不太懂,估計田文俊能多給些解答,不過我目前掌握的來看,至少三種簡易的方法可以。”大叔講話一直很謙虛,完全沒有那種不可一世的架勢語氣。
“哪三種?”徐明亮和張一峰同時追問道。
“以生黃豆,黑豆也可以,放在嘴裏嚼一嚼,入口不聞腥臭,是中毒;以灸甘草一寸嚼之,咽汁隨之吐出的,是中毒;插銀針於一已熟的鴨蛋內,含入口內,一小時後取出視之,如蛋白俱黑者,是中毒。”大叔講完之後望了望徐明亮,笑著說道,“這個還要白話文翻譯一下嗎?”而徐明亮不好意思地搖了搖頭。
“你們倒是可以用這些方法去檢驗一下女工們,但是一定要用比較委婉的方法,不能實言相告,不然會造成不必要的恐慌的。”大叔交代道。
徐明亮好像有點不耐煩了,亟不可待想要盡快到女工宿舍觀摩一下,於是問道,“大叔,你看我們倆今晚也沒什麼地方可以去住,不如即刻上崗,我們這就過去?”
大叔顯然明白這孩子的意思,開玩笑打趣道,“真是認真負責的好小夥啊,好好幹!”轉過身又跟張一峰耳語了一下,“稍微約束一點這個家夥。”雖然隻是剛算認識,但是這個大叔一眼就能望穿徐明亮的秉性。
而大叔轉身回傳達室之後,徐明亮跑過來追問張一峰,“剛才大叔跟你講什麼悄悄話了?”
張一峰笑著說,“沒什麼,他說你很有責任心,很像他年輕時候。”
徐明亮聽了很得意,挺了挺胸,“那是,哥一直都是這樣,千萬不要盲目崇拜哥,哥隻是個傳說!”
“都是幾年前的爛梗了,你怎麼還掛在嘴上。”
“要你管啊,我樂意!”
“誰管你啊,到那邊管好你二兄弟就可以了。”
兩個人一邊互相開著玩笑,也一邊跟著大叔回到傳達室。此時夜已經很深了,工作區的燈都熄滅了。整個廠區安靜得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切都很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