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回憶曼青(1 / 2)

初中的時候,張一峰曾經寫過一本薄薄的詩集,自己裁的白紙,用訂書機裝訂好,藍色簽字筆寫漂亮的正楷,有一首詩他都能背下來。

《最初的愛》

時間海破碎的滴點

寫日記停留在那天、

初冬前思念很清淡

默數過梧桐落幾片

對她說從前的畫麵

掛電話情話太蒼白

重回到約會的地方

等太久一季花又敗

沒實現的愛不怨時間

是否沒牽起的手就不溫暖

用筆尖劃開的愛太明顯

書信寫多少頁愛她卻冬眠

最初給的愛像鮮豔已凋謝

都沉默在教室的門前

那時候張一峰念初一,當時開學第一次考試拔得頭籌,在年級會議上供全體學生瞻仰了一回。當時年級主任說,讓我們看看這位第一名,他有沒有什麼三頭六臂。當時他笑得挺靦腆的,邊上的女生們也笑得挺靦腆的。

還記得那時徐明亮經常跟同學在教室門口聊天,跟著本班女生八卦張一峰和陸曼青的事情。

他那個時候就八婆本性盡顯。

初二時同班也還能看一些端倪,徐明亮時常當著陸曼青的麵開張一峰的玩笑,而一峰往往不會言語,默默走開,那姿態極其落寞。

張一峰一直都覺得,那樣單純的歲月裏,一直都是他一個人在努力和堅持。陸曼青可能僅僅當他是普通朋友,一廂情願永遠是枉然。”

張一峰在高中的日記裏也還常常提到陸曼青,可見這段清淡愛戀多麼刻骨銘心。

“三月的時候某個周末,我們去初中玩,當時陸曼青也去的,徐明亮,小樂,大隊,建翔,二磊好像都去的。你們打球,我在教室門前想著從前。陸曼青坐在主席台上那邊看他們打球,我遠遠看著她,覺得楊樹飄絮,映襯她的背影很唯美。”

“我一直躊躇,不敢找她講話,雖然已經互相寫過信,隔膜已經消失,誤會也已解開。但是仍然沒有正麵招呼和交談。末了要走時聽見她說,人都變得不太認識了。聽得覺得心裏寒冷,可是剛開春,春花難遇秋霜。”

“那個時候我用一個嶄新的本子每天寫想講給她聽的話。每天每天的寫,寫到絕望,因為她不會聽到。”

“曼青,今天下雨了,不知道你們那兒有沒有下,你上次說你們那兒老是發水災聽得我挺揪心的,記得出門帶傘,你老是忘記事情我知道的。還有哦,雖然已經春天了,但乍暖還寒,不能大意,夜裏不要蹬被子,每天熬夜,所以中午記得休息,午休披件外套別感冒了。我有點太囉嗦了,嗬嗬。今天我們的語文課又學了有關雨的詩詞,我就想起你了,你還好嗎?”

“想著四年來的種種,回憶就這麼流淌過去,有綠色的涼鞋,飄落的梧葉,窗台,花朵,手臂的痣,空蕩的操場,褶皺的本子,被燒掉的詩稿,哽在喉嚨的話語,未曾唱出的歌曲,未曾牽起的手。”

這故事簡單到不能再簡單,不動蕩,很平淡無奇,它發生在很多人身上,但是隻有這麼經曆過來的人才會有最切膚的痛楚,如果陸曼青就此消失於生命,這也算是絕唱。可是那天就那麼決然地跟著那個惡心的中年男人走了,頭都沒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