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9.伊犁行(1 / 2)

堪稱幸運的背後,往往是痛苦的呻吟,神經質的冷笑,或自賤自嘲自娛式的幽默。

不到新疆,不知新疆之大;不見天山,不知天山之美。

陽光下,天山的雪頂是金、玉、光的綜合藝術,是理想、憧憬和夢白雪起伏的皚皚天山。裸露的肌膚和乳房,是俯臥著的母親哺育嬰兒。布滿新疆的大小河流,都由乳頭上滲出的乳汁彙集而成為民族大家庭的父老兄弟,全是吃母親天山的奶水長大的;

“到雀爾果斯去!”我們停車惠遠,參觀建於19世紀80年代的“將軍府”。距今整整百年,“將軍府”風骨猶存,可惜這座居於本區中心的武功重地,竟然淪於祖國的西陲。為紀念,我特意去新華書店購得一本巴金的《真話集》,一路癡讀著。下午,到達邊境的國門,登上高聳的瞭望塔,望遠鏡裏見幾個高個子兵抱著槍打盹。河東河西樹一樣綠,河的此岸顯然比彼岸蔥蘢多姿。

最綠的是草原。最藍的是賽裏木湖。北京吉普沿著山路盤旋鬧上。進了果於溝。氣溫驟降,涼風爽心。溪水清澈見底,緩緩地流著。半山腰的伊犁馬把頭轉向我們的馬達聲處。車過風鬆口,時令好像迸入中秋,氣候、風景俱皆宜人。來到塔勒奇山頭時,突然,滿眼嫩藍,我幾乎驚呼起來,這是天外飛來的奇觀,大極美極。賽裏木湖到了。啊!賽裏木湖,百聞不如一見,你怎麼這樣迷人!

湖在四山中,山坡是牧場。一片片筆立的蔥翠。是高聳的山杉;一朵朵繞山的甴雲,是肥壯的羊群;像火焰穿梭而過的,是剽焊的伊犁大馬。五顏六色的姑娘在馬背上交織著稍縱即逝的彩虹,柔美又豪放,壯闊又瑰麗。這怕是世上最大的天池了。不論山光還是水色,不論天頂還是草色,一概呈現出迷人的和諧,造化之功也。最美、最藍,而且藍得剔透晶瑩,當然是萬頃靜如處子的湖水了。

汽車開到海西草原,我翻身下車,向著水天相連的一片藍撲去。真的,藍極了,靜極了,飛鳥不至,水波不興。這湖水猶如一顆奇大無比的碧玉,鑲嵌在群山:環繞的、綠草如茵的盆地之上,要不然,為什麼那麼靜謐,那麼晶瑩,那麼神奇,那麼和諧!我完全被迷住了?而且發呆了。

藍極了。美極了。靜極了;藍得出奇,美得神秘,靜得深沉。

“賽裏木底深莫測,至今沒人敢到湖心探險,神秘得很!”

“靠近點,讓藍色淹沒我!”我竟然浪漫主義大發作,不知胡須之既白。

兩匹馬飛奔而來,草原變成了高速公路。一對哈薩克芳齡女子朝我們直笑。她們下馬,把鞭子遞給我,我飛身上馬?舉起皮鞭,高呼,“哈薩克的馬趴來了!”幸虧馬韁繩在姑娘手裏,不然準摔個半死。我恨本不會騎馬。

夜幕籠罩。草原漸漸變暗,四山由青翠而墨翠,倒影映在水裏。落日的餘輝又塗上淡淡的紅暈,賽裏木湖的顏色突變,一顆碩大無比的翡翠轉瞬間珊瑚滿目。

一陣馬嘶愈顯出草原的諍寂?氈房的附近傳來羊肉的香味。草原的夜將要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