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街上定已經有很多花燈開賣呢。”巫靈兒一臉憧憬之色,再三乞求道:“楊公子——這城中你總要人領路罷?”
“一同去,一同去。”楊真自知對這足有十萬戶的偌大洛水城,還真是陌生的緊。
洛水城南雲坊大街上,兩旁酒樓聳立,街販如雲,洛水城雖然封鎖了水上航運,城中看上去比往常蕭條了不少,但依舊熙熙攘攘,人煙稠密。
洛水城自建成數百年以來,從未被攻破過,且有著當今一代不敗名將武陽王鎮守在此,雖說最近南方戰事風聲不妙,但洛水城民卻充滿了信心,深信大漢軍能打退南方蠻子。
兼且年關方過,上元將至,一來一去,由此,近日來城中仍舊是一片太平景象。
隻是今早迭起妖物命案後,街市的行人過往行色匆忙了許多,街頭巷尾議論紛紛,談妖色變,已是滿城風雨。
楊真跟著快活精靈一般穿梭在人群中,在流動攤販處東摸摸、西瞧瞧的巫靈兒,楊真深切地感受著這片繁華安詳之地,而他正在努力不讓戰火侵害這座城池。
在修真界傾軋混亂的局麵下,兼且一身修為未複,他本無心侍從王府,此時,卻油然而生一股責任感和使命感,要為守護這片清平做點什麼。
按武陽王所分析,南蠻的兵力和作戰方式,若非以巫法犯禁,絕難拿下城堅地利的洛水城,如此一來,大荒軍可用的非常手段已能揣測一二。
“巫者長於製心,術者長於多變。”他腦海中突然冒出這樣一句突如其來的偈語。
在大荒軍兵臨前在城中掀起恐慌,打擊士氣,而妖物的出現,正是民俗最為懼怕之物。一路行來,他已經聽到不少人縱談此事,顯得很憂慮和驚惶,這想必是巫門的攻心之術。
“讓開!讓開!”一隊衙役一路小跑,分開人群衝了過來,塵土飛揚,一陣雞飛狗跳。
“公子!”巫靈兒待衙役衝了過去,從人仰馬翻的人群中鑽了出來,笑嘻嘻道:“好像又出事了?”
楊真看她手中正拿著兩支糖葫蘆,一口一個,吃得不亦樂乎,點點頭道:“跟上去看看。”
追著那隊衙役的行跡,轉出大街,過了兩條巷子,進入了一座大戶人家宅院外,一陣嘶聲力竭的哭喊聲在院落中傳來,北麵院牆外不少看熱鬧的人群遠遠躡著,不敢靠近。
楊真叫住一位背手觀望的駝背老漢,問道:“老大爺,鬧什麼事兒了?”
老漢回頭看了他一眼,歎氣道:“世有妖孽,天道不昌啊。”說罷,自顧轉身離去。
楊真一陣錯愕,跟巫靈兒一起大眼瞪小眼。
兩人又問了附近幾個膽大的觀望路人,這才知曉,這是洛水府少尹林大人的府邸,被害人正是當家主人,這已經是一大早以來,接連被害的第五人。
奇怪的是,接連被害者均是洛水府官吏大員,鬧得滿城權貴人人自危。
如此持續下去,整座城池的官府隻怕將陷入癱瘓之中。
想到這個後果,楊真心中湧上一陣寒意。
林家府邸前有公差把持,入不得正門,繞到一個僻靜牆角處,楊真決定潛入一觀,吩咐了巫靈兒留待原地,匆匆發動土遁。
在土中,他感覺與大地融為了一體。憑借乾坤印他已經掌握了水行和土行遁法,大約取了個方位,破土鑽出地麵,眼前一亮,卻是一間奢華的寢居。
楊真拍拍頭,表示懊惱,神念散布開去,瞬間找到了目標,縮頭又遁入地麵。
再出來時,已經到了一個院落回廊中,一群鮮衣衙役和幾名老弱圍在躺倒地上的一個錦衣人中間,那幾名家眷哭天喊地,悲慟連天。
楊真驚奇地發現一身朱色武士袍的練無邪也在人群當中,似乎一班衙役都在聽候她差遣。
同時,他察覺到有一股淡淡的妖氣彌漫在空氣中。
妖氣,很難有人比他更熟悉的妖氣,陽岐山地底生死之行,給他留下了太難遺忘的印記。
他正打算偷偷插進去,練無邪突然回頭道:“你怎麼才來?”
楊真給練無邪清脆的聲音嚇了一跳,這才知道她早知他的到來。
見楊真要接近那具屍體,一名領頭的衙役上前攔阻道:“這位公子不可冒失,小心染了邪氣。”他目光有些警惕地徘徊在練無邪和楊真之間。
練無邪揮手叱道:“由得他。”
“是,是……練仙子。”那名衙役見狀訕笑一下,唯唯諾諾地揮斥開了圍攏的衙役。
楊真沒有理會那衙役一臉的嫉妒神情,大步入內,那人乍一看是個幹瘦的七旬老翁,細細看來卻是一名盛年男子,臉龐和兩手都是皮包骨頭,呈現烏青色,仿佛一日之間萎縮幹枯了一般,他心頭一個咯噔,回頭正見練無邪望來。
練無邪苦著眉頭,恨聲道:“那血巫邪玉琅看來潛入洛水城了。”
不甘退到一旁的領頭衙役插口道:“練仙子神通廣大,我等破案有望了,不過這妖人來頭……”
練無邪看也不看他,有些厭煩地擺手道:“這不是你等能插手的。”她看似不甚在意地等著楊真的看法。
楊真在眾多衙役懷疑的目光中,緩緩站直道:“不是那家夥,這是貨真價實的妖氣。”
“妖氣,你是說妖族?”顯然大是出乎練無邪的意料之外。
楊真點頭斷然道:“我敢肯定不是血巫所為。”
領頭衙役見兩人意見相左,趁機討好練無邪道:“小子你懂什麼,練仙子乃仙家弟子,豈是你等俗人可比?”
練無邪還要反駁,忽然後方庭院中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
練無邪嬌叱一聲,閃電掠空而起,楊真則一頭撞入牆中,穿牆而去。
而院中一幹人等看得目瞪口呆,呈現石化狀態,他們何嚐想過有人能活生生穿過牆壁,那與鬼魂幽靈何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