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真自地遁出,練無邪從天而降,兩人幾乎不分先後地出現在林家府邸後花園,卻剛好見到園中假山附近花徑上,一名丫鬟打扮的少女朝後栽倒,一股細長的黑氣從她鼻孔中鑽出。
黑氣轉眼凝做一團黑雲,一個狼麵人身的妖怪隱隱現出身形來。
練無邪踩在彩帶一般的紅綾上,緩緩飄動著,逼近妖怪氣團。
“嗷、嗷——”那妖物本欲抽身離去,卻見一名絕色少女淩空踏綾而來,天敵的氣息頓時激起了它的凶性,引頸對天而嘯。
它軀體急劇膨脹,周身黑氣繚繞,狼頭上一對綠瞳凶焰噴射如火,獠牙森森,修長的身軀上覆蓋了一層厚厚的褐黃皮毛,雖是元神幻化,卻與實質無異。
楊真在回廊拐角處,悄悄祭出天誅,截在妖物的另一麵。
白纖情在楊真心中道:“這是九部火族中的狼妖,性凶殘暴烈,擅禦風火。”
楊真歎道:“這狼妖看來也是自封印中逃出,隻是為何來得如此蹊蹺?”
這個問題白纖情自然回答不了他,另一邊鬥法已經展開了。
狼妖看清形勢,渾身毫毛一抖擻,兩道利爪撕裂空氣揮出,如閃電一般飛身撲向懸空的練無邪,不料卻撲了個空。禦在渾天綾上的練無邪輕輕一個騰空回轉,就閃避了開去。
撲空的狼妖怒嘯一聲,兩眼凶光亂閃,再度回身揮爪撲擊,接連幾次,都給練無邪神妙的身法騰挪閃避開去,惹得狼妖怒嘯連連,隨著它毛茸茸的大肚膨脹收縮,狼吻處火光綻現,似在吞吐著什麼。
追逐幾個回合後,狼妖的弱點已經暴露無疑,它身法雖然迅如狂風,卻是直來直去。練無邪不再回避,正麵迎上,她揚袖一抖,一道紅霞轉瞬變成數十道光棱,漫天飛舞在那狼妖四周,布下天羅地網。
伴隨一聲狼嘯衝空,一個缽大的綠色火球,從大張的狼吻中噴出,直衝向練無邪所在。
隻見她手中蘭花指一變,百道紅色光綾如萬蛇歸洞,收縮成一道極細紅色光帶,如電蛇猛然刺破火球,紅綾飛速膨脹擴散開去,火球爆散成萬點綠色火芒,隨著紅色波濤翻湧,湮滅無蹤。
狼妖徹底被激怒了,無數道綠色火芒,從它身外漫溢而出,漸漸融彙,變成了一隻巨大的火狼,隻見一道綠色殘影連閃,衝天火浪猛然衝出。
練無邪嬌叱一聲,手指揮舞,渾天綾瞬間收縮成一道紅色巨柱,轟然回接那道來勢凶猛的火浪。
轟!一聲炸響,火光潰散,霞柱崩散成彩雲團。
狼妖幻回原形,身影模糊,顯是元氣大傷,它嗚嗚對空哀鳴一聲,化做一團黑色狂風,往東麵逃遁而去。
這時,一道金色電光從院角衝天而起,那團黑風頓時如同被利箭刺穿一般,泄了元氣,迅速萎縮成一小團黑影,掙紮著欲逃開金光的勾攝。
金色和黑色兩團光芒糾纏在半空,鬥個不休。
原來楊真見勢不對,祭出了天誅,果然天魄神兵不負他厚望,天生克製靈體,一舉拿住了企圖逃跑的狼妖。
此時院落中地麵上不少地方被鬥法波及,燃起了火苗,青煙嫋嫋,練無邪見大局已定,彩綾飛舞,卷下了朱閣水榭之中,撲滅了剛起的火勢。
片刻後,楊真和練無邪相繼飄浮到半空,此時狼妖過半的身子已經被卷入了天誅,留下一個模糊的狼頭在向外掙紮。
白纖情石破天驚道:“不對……有人在操縱這頭狼妖元神!”
楊真不及多想,當即衝練無邪喝道:“有人在附近驅使狼妖!”
練無邪一怔,向四周望了一望,猛然鎖定一個方向,縱身飛掠了出去。
就在這時,天誅也完全將狼妖吞噬了個幹淨,隻剩下一道極其凝練的金光懸在楊真身前,大功告成。
一陣激烈的勁氣爆破聲傳來,楊真探了探方向,禦風追了出去。
此時,在林家府邸外一條小巷道上空,練無邪正與一個鬥篷黑衣人交手。
那人藏在鬥篷下的雙手在胸前不住結印,白嫩纖巧的玉指如蓮般綻放,她口中念動真言,周身空氣波動如珠,掀起一波波靈動的乳白色雲浪,將練無邪手中變化萬端的紅綾阻擋在虛空中。
兩人足足鬥了個旗鼓相當。
那鬥篷人見有人助陣而來,口中咒語短促加急,卻是無法擺脫練無邪四麵八方無所不至的攻擊,眼看陷入兩人包夾之中,忽然,練無邪身後風聲忽起,尖銳無比。
她無奈下飄身向旁邊一閃,收束紅綾,橫卷向身後。“蓬!”紅綾飄帶命中一物。
鬥篷人得此良機,猛然一個閃身飄退到了三丈開外院牆處,接著隱入爆開的一團白色雲氣之中,消失不見。
練無邪緩過身來,直追而去,手中抖得筆直的紅綾隻擊散了一片虛無的水雲氣團,打在一片紅牆上,轟然擊出了一個大洞,塵埃蒙蒙而起。
楊真此時才剛剛趕至,正是鬥篷人消失的牆後,他與收綾落地的練無邪麵麵相覷。
鬥篷人直接遁入風中,而暗中襲擊的人更是消失無蹤,練無邪神念感知了片刻,便放棄了追擊的打算,她簡短地對楊真道:“是個女人,還有一人暗中相助。”
她手中紅光一閃,從身後幾丈開外卷回一個物事,在手中一翻看,就丟到了楊真手中。
楊真掌心辣辣生疼,暗惱練無邪手上沒個輕重,翻腕一看,卻是一塊銀錠。
“是官銀。”練無邪目芒一閃,“好大膽子,竟敢偷入官府庫房。”
楊真苦笑道:“若是巫門中人的手段,就不足為怪。”
練無邪秀眉輕蹙道:“你怎知一定是巫門中人,那狼妖又怎麼回事?”
“你知那是狼妖?”楊真訝然。
練無邪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道:“就許你昆侖派人知道?”
楊真故作沒有聽聞她的諷刺,把玩著手中化成一團劍丸的天誅,道:“這狼妖定是陽岐山封印中出逃的,隻是……怎麼會與他們沆瀣一氣?”
“陽岐山?”練無邪嘴角輕扯了一下,終沒有繼續嘲諷楊真,她從洞口處望著院牆內幾名畏畏縮縮張望的衙役,對楊真道:“你還沒說呢,你怎麼知道他們是巫門中人?”
楊真不答反問道:“你該聽過巫羨魚這個人罷?”
“巫羨魚?”練無邪臉色一沉,冷笑著瞥了楊真一眼,道:“你們男人腦子裏就隻有這種風塵女人?”
“你誤會了。”楊真苦笑連連。
“誤會?”練無邪轉過頭來,她鼻梁輕巧地皺了皺,滿臉狐疑。
楊真沉吟一下,才道:“我想說的是……這個巫羨魚可能是巫門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