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稍安勿躁!”聽了李澤芝這連珠炮似的追問,王祿竟有些不知所措,雖極為無奈卻也有幾分欣慰,他極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緩緩說道,“公主,其實並非您想的那樣。聖上是因為聽說太子身體偶有不適,私下裏十分牽掛,所以。。”王祿看了一眼李澤芝,再也沒有說下去。
“哦,原來如此。”聽了王祿的敘述,李澤芝長長籲了一口氣,頓時覺得輕鬆了不少。
這時,側立一旁的茗兒好像端詳出了什麼,突然發問道:“王內侍,請恕茗兒唐突。太子一向尚武,身體也是健壯的很,少有不適。這些聖上並不是不知,又豈會輕信他人之言?”
聞此,李澤芝猛然警醒,才意識到自己出了這麼大的疏漏,竟忘了這一點。她回頭感激地望了茗兒一眼,又轉過來用眼神向王內侍質詢,並未張口說一句話。
王祿卻並不驚慌,絮絮言道:“公主啊,實情確實如此。其實聖上並未全然相信太子有恙。隻是由此思極常年來對太子期望頗高,不免多了些嚴格管教而忽視了父子溫情,故而覺得有愧,遂生了憐子之心,欲做些補救,誰知竟一刻也等不及,便及早還朝了。”
“這樣,若真是如此,倒也是大哥的造化。”李澤芝心下稍微寬慰了些,忽而又急問道:“隻是,阿耶在別宮待得好好的,怎又會突然念及這些?若按以往,卻絕不會如此的。”
“是啊,確實如此!”王祿接著說道,雖然他並不想透露出來,但轉念一箱,料到李澤芝早晚會發問,既如此還不如及早說了的好。王祿長歎了一口氣,才又張嘴言道:“若是別人言此,聖上也定當戲言一聽罷了,怎奈,這卻是魏王的肺腑之言啊!”
“四哥?!”李澤芝突然心裏一緊,似有什麼掐住了喉嚨。
“嗯。”王祿再次確認道,“那日,聖上正與魏王對弈吟詩,可魏王卻麵露愁容,聖上心疼至極,忙問其緣由。這時,魏王才慢慢稟道,‘兒臣每日得與父親相伴,實在是莫大的福分。然而,卻想到大哥甚少有如此之幸,同是一母同胞卻有此不同,不免感慨。’聖上見魏王愛戴兄長心下大悅,笑著說,‘青雀有此心,為父甚為欣慰。不過,乾兒身為太子,將來便是一國之君,身肩重任,自是與你們不同,當然要嚴格管教,絕不容有失。所以平日裏我都不敢和乾兒多處一會兒,總怕寵溺了他。所幸,他從未讓為父失望。你也不必想這些了,看你們兄弟情深,我比什麼都高興啊!’誰料想,魏王卻起身恭敬行禮道,‘聖上,請恕兒臣無禮。話雖如此,但這對太子實是不甚公平,還請聖上稍微收斂顏色,對太子多些關心和慈愛才是!何況,父子天性,一來兒臣不忍見聖上割舍父子親情,二來,時不我待,若此時不思及補救,怕日後機會漸少,父子間反生了嫌隙那豈不得不償失?再者,兒臣聽聞,太子近來身體有恙,聖上何不趁此多加關愛,也好讓太子安心。’一聽到太子有恙,聖上甚為關切,忙問魏王從何處聽來,這魏王卻說,‘不過是京城傳來的一些流言罷了。兒臣想,大哥一向尚武,體格強健,或隻是誤傳罷了。兒臣也未詳加分辨,隻是想著父親近來和大哥似有些生疏了,所以想,無論真假,父親都可借此探視,修彌親情。’後來,魏王又說了很多太子平日裏如何如何勤政好學,私下裏難見聖顏又如何如何淒苦之類的,聖上終於被打動了,所以就有了這樣的決定。”
待王祿將一切一五一十地說出來的時候,李澤芝邊聽邊思索,貌似找不出有什麼破綻,可是她一向知道,她的大哥和四哥向來不和,此時四哥又怎會如此為大哥著想?難道是自己平時錯怪了四哥不成?她倒希望是這樣,可事實真的是如此嗎?
誰知道,王祿卻又有意無意地接著說道:“不過,老奴去向太子傳旨的時候,覺得太子絲毫無恙啊。而且市井中好像也並沒有這樣的流言在傳啊。不知魏王是從何處聽得此流言。也或者,是老奴耳聾眼花,辨不清了。想來魏王決不會無中生有。”
李澤芝淡笑道:“那是自然。或者是哪個不長眼的小廝蒙蔽了魏王,也是有可能的。”
“對,對。”王祿附和道,接著,他又問,“不知公主是否還有別的吩咐,老奴還要急著趕回複旨呢,這萬不可耽誤了!”
“這倒是。是澤芝疏忽了。現下已沒別的事了。王內侍還是趕緊回去複旨吧,耽誤了您的公務,澤芝先陪不是了!”說著,李澤芝便雙手合在腰間,欲彎腰下拜。而王祿趕緊搶先一拜:“公主休要多禮!您折煞老奴了!”既已至此,李澤芝也未再堅持,遂言道:“王內侍言重了!您快快去吧,莫真誤了公事。”
“那,老奴先行告退。”王祿說著,便行禮退了出去。一出門,他隻覺今天的天氣特別晴朗,說不出的好。
而在屋內,李澤芝和茗兒卻仍在冥想思辨。
“茗兒,你怎麼看?”李澤芝率先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