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真的要走嗎?”
江逸淮攥著他的手指越收越緊,生怕一個鬆勁兒他就會化成風溜走了似的。
語氣裏揉雜著懊惱、擔憂,還有深深的不舍。
楚禦第一次看到江逸淮哭。
眼眶緋紅,一雙桃花眼裏蘊著淚水,卻始終倔強的不肯掉落下來。
楚禦點點頭。
細細密密的心痛就像是深秋的雨絲漫過周身,帶著一種潮濕又酸澀的涼意。
他這一走,的確放棄良多。
養父二十幾年的恩情,夥伴們多年的陪伴,還有那血雨腥風中搏來的一切……
他也會傷感。
但絕不會遲疑。
因為,他要救無墨……
“養父那邊,我在桌子上留了信函。”
楚禦把手中的古籍合攏,重新遞到江逸淮麵前,垂眸道,
“我準備好了。”
“開始吧。”
江逸淮接過書的手有點發抖。
聲音卻比手抖得還厲害:
“那我呢?”
“就沒有什麼話要跟我說的了嗎?”
楚禦看著江逸淮此刻的樣子,知道他心裏難過,隻得努力從嘴角扯出一抹笑意來。
拍了拍他的肩膀,故意打趣道:
“那我就祝你早日娶妻生子,給江爺爺生個大胖孫子。”
江逸淮聞言,果然一秒進入損友模式。
習慣性的垮了臉,咬牙道:
“你明知道我不喜歡女人。”
“臨走了還不忘咒我!”
“罷了罷了。”
他報複般的瞪著楚禦,
“我知道你急著救人,不想聽我廢話。”
“但若是在那邊過得不好,記得給我托夢,我再讓爺爺想辦法救你!!”
楚禦:“……”
我是走了。
不是死了。
你這麼心疼我,幹脆燒完書再給我燒點紙得了??
他沒時間跟江逸淮掰扯,推了推那人拿著書的手,催促道:
“行了,知道就好。”
“快些。”
江逸淮歎了口氣,從書桌上摸起爺爺點煙用的打火機,抬手就要燒。
楚禦嚇得直接按住他的手:
“就這麼燒??”
“???”
江逸淮一臉懵逼的抬眸看他,
“這是燒書,又不是燒人?”
“難不成還要做場法事??”
楚禦:“……”
看著這個吊郎當的紈絝子弟,心裏怎麼突然有點兒沒底呢?!
江逸淮見楚禦遲疑著不說話,忽然眼睛一亮,追問道:
“怎麼?是不想走了?!”
楚禦瞬間回神。
咬了咬牙,破罐破摔般的擠出一個字來:
“燒。”
江逸淮盯著他看了片刻。
終於重新低下頭,不想讓楚禦發現自己偷偷滑落的那滴眼淚。
可因為手抖,連打了幾次才把火點著。
火光明亮,映照著二人遲遲不敢對視的眼。
待到火苗落到古籍一角時。
隻見那書上竟“騰”的一下躥起半尺高的火焰,耀眼的光芒頓時映亮了整間書房……
……
三天了。
即使蘇銳每天會盡量多給無墨一些吃喝休息的時間,還會偷偷給他喝一些人參薑茶。
可是長時間被冷水浸泡的身體依然一天比一天虛弱下去。
無墨被鐐銬束縛在囚籠,整個身子都浸沒在冷水中。
皮膚漸漸開始發白,褶皺,就像是被泡得軟爛的紙張,隻要輕輕一搓幾乎就能從身上剝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