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始的日子,他還能去思考些什麼。
現在卻隻是眼神空洞的盯著前方,在混沌的意識間守著遙遙無期的絕望,熬過那遙遙無期的懲罰。
水牢裏暗無天日。
他隻能通過送飯的次數來推測自己撐過了多少時日。
可不知為何。
一種熟悉的、如同蟲蟻爬過全身的不適感竟又一次在身上出現。
就像是……蠱毒發作的前兆……
蠱毒??
無墨望著周圍冰冷的池水,某種恐懼突然襲上心頭。
在主上離開前,他們明明已經……
這短短不過幾天時間,怎麼可能再次發作??!
原本就被冰水浸沒的身體越發冷得刺骨。
無墨直感覺全身都動不了了,急促而又微弱的呼吸間,每一口氣都帶著冷如冰雪的寒意。
蠱毒的痛苦隨著時間漸漸加深。
就像是千萬支鋼針刺入肌骨,將他全身每一處都狠狠貫穿。
那種難以承受的痛苦借著冰冷的水流撕扯著他,意識漸漸模糊,整個世界都開始扭曲、變形。
“墨首領?!”
水牢外突然傳來一聲驚呼。
蘇銳親眼看著無墨的頭緩緩垂了下來,口鼻幾乎就要沒入水麵。
他立刻放下食盒,招呼刑堂守衛升起囚籠,將他抬了出來。
無墨臉上已然沒有了一絲血色,濕漉漉的長發和衣服貼伏在一起,不斷滑落著冰冷的水滴。
除去鐐銬,整個人便狠狠蜷縮起來,抖得不能自已:
“蠱……蠱毒……”
“蠱毒?!”
蘇銳心思清明,立刻反應過來無墨昏迷的原因,對著守衛大喊道,
“快去醫堂請賀堂主!”
“還有,去向主上稟報!!”
兩個守衛迅速離去。
其餘之人便幫著蘇銳將無墨抬到一處小榻上,換上幹衣,擦幹頭發,裹上被子。
一大碗熱薑湯灌了下去,無墨很快就恢複了意識。
隻是那嘴唇青紫,全身還在控製不住的打著顫。
“我是受罰之人……”
無墨看著守在身邊的蘇銳,啞聲開口,虛弱得幾乎就剩了氣音,
“主上……會遷怒於你的……”
“那又如何?”
蘇銳冷冷道,
“主上如此善惡不辨,是非不分。”
“墨首領對我有知遇之恩,若是今天死在我刑堂裏,蘇銳定會舍命為你討個公道。”
話音剛落,就見淩清宴跟著一個刑堂侍衛腳步匆匆的跑了進來。
連句招呼都不打的直衝向無墨榻前。
淩清宴懷裏抱著醫箱。
看到躺在榻上的人真的是無墨,臉色立刻就變了。
他做夢也沒想到,楚禦那個衣冠禽獸居然會這樣對無墨?!
喜歡時寵得嚇人。
轉頭就能把人虐待成這個樣子?!
那“合鸞”蠱蟲會提前醒來,隻怕就和這幾天幾夜的冷水池有關,可自己卻偏偏對這蠱蟲毫無辦法……
“堂主,賀堂主出閣辦事,剛巧不在堂中。”
刑堂侍衛看了蘇銳一眼,結結巴巴的解釋著,
“這個……這個醫堂的學徒說他能治……”
“所以屬下就……”
“先去燒一桶熱水來。”
侍衛話還沒說完就被淩清宴冷聲打斷了,對著他抬了抬手道,
“要快!!”
侍衛:“……”
這學徒好大的氣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