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後,當地文物部門對這座墓進行搶救性挖掘,人們發現了劉朝陽用塗抹了自己糞便的棍兒在棺木上留下的一句話:耗子到此一遊!

第二十三章地下王國

在地麵之下,還有另一個世界。

打起火把,從自家的馬桶鑽進去,便可以看到這個世界。還有一些入口,是我們每天都注意到但是被遺忘的。掀開井蓋,1974年,教授馬即宇從這裏下去,1983年,死者陳茵從這裏下去,1996年,小販黑子還是從這裏下去。

現在我們也從這裏下去。

這裏隻有老鼠,沒有蒼蠅,蒼蠅都在地麵之上。

在這個世界裏,住著兩種動物,老鼠和犯罪。

瘟疫,瘴氣,也是從這裏分娩出來的。他們是孿生兄弟,他們共有一個母親。

在江蘇有個假幣製造廠,幾個農民在一個防空洞裏製造一元的硬幣;在湖南省婁底市也有一個假幣窩點,幾個下崗工人在地下室裏製造百元的假鈔;濮陽老漢寧運行在自家存放生薑的地窖裏製造雷管,寧波人付春在豬圈下挖了一個地洞生產炸藥。

犯罪是地下世界裏的一朵奇葩。

在城市裏有許許多多的挖掘工程,下水道和陰渠便是其中的兩種。

1994年,紅安縣地震,一整段陰溝從地下翻出,裸露在世人麵前。人們驚訝的發現陰渠下麵竟然還有一道陰渠,除了那些汙泥之外,我們還看到很多東西。在同一個商店賣出的煙鬥和酒杯在這裏重新相遇了,曾經說出過誓言的假牙又變成了假牙,引起過愛情追思的手帕又成為了手帕,一個美麗少婦睡過的床單現在裹著一隻死貓在這裏腐爛。

使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那陰渠下麵的陰渠是做什麼用的呢?

這黑暗中不為人所知的分支是通向哪裏呢?

每到雨季來臨,紅安縣城便一片汪洋。

1986年上任的一位縣委書記,他在位三年,隻做了一件事:翻修下水道。他命令工人把下水道挖深,加固,可以容納更多的雨水。洪水以前是在街道上流過,現在是在下水道裏流過,陰渠下麵的陰渠就是那時挖掘的。

這位可敬的縣委書記叫做孫兆俞,他死後,就有了一條新的街道:兆俞街。在10年前,兆俞街叫做花子街,花子街一朵鮮花都沒有,卻有很多乞丐。在15年前,老百姓也稱呼其為“臭街”。孫兆俞挪用公款,壓縮每一筆經費,克扣公務員的工資,他象乞丐一樣在企業門前低三下四,象哈巴狗一樣在老婆麵前苦苦哀求,他讓老板拿出善心,讓老婆拿出存折。有一點,需要特別聲明,在他死後,人們發現他的存款幾乎為0。我們知道,0是最小的一個數字,也是無限大的一個數字。

孫兆俞為老百姓做了一件好事,也為犯罪分子提供了一個有利的場所。

科學家去溶洞探險,犯罪分子去下水道探險。

紅安縣城有200多條大街小巷,有400多個下水孔。1999年的一個深夜,一個盜竊井蓋的孩子遇到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他聽到下水道裏有人在說話。小孩大著膽子掀開井蓋,躲藏在旁邊,過了一會,他看到一個蓬頭垢麵渾身散發著臭氣的老人從下水道裏鑽了出來。

我們認出,這個老人就是丁老頭,他和劉朝陽多年的盜墓生涯並沒有給自己帶來多少財富。在1998年,紅安縣就有了一個不為人所知的地下毒品窩點,這是山牙一手修建的,山牙死後,高飛將這個地下窩點擴建成一個大規模的毒品地下工廠,丁老頭和劉朝陽便是當時擴建這地下工廠的人。他倆通過庫爾班認識了高飛,發現販毒遠比盜墓要賺錢的多,所以很快就變成這個販毒團夥的一員。

這些人的相識就象一股汙水遇見另一股汙水,同流合汙,臭味相投。

地下工廠的設計是非常巧妙的,他們在一處地下室中又挖掘了一個地下室,這地下室和下水道相連,縣城裏下水道的每一個井口,即是入口,也是出口。

2000年8月10日深夜,有四個外地人來到了紅安縣城東小井胡同,越朝前走,胡同便越窄,好象鑽進了一個管子延長的漏鬥。到了這條相當短的街的盡頭,他們看到了一麵牆,這是一條死胡同。

他們交頭接耳,然後安靜的等待著什麼。

“繼續向前走。”一個聲音說道。

這聲音很沉悶,但又在身邊出現。

“向前走。”那聲音繼續說。

他們終於明白這聲音來自地下,他們向前走了兩步,一個人從下水道裏翻開井蓋,對他們招招手,他們跳了下去。

五分鍾後,這四個人與另外的四個人在一個秘密的地下室彙合了。

這八個人就是:高飛、丁老頭、劉朝陽、庫而班、周興興、鐵嘴、丘八、屠老野。

第二十四章深入巢穴

時間:2000年8月10日

地點:紅安縣

人物:高飛,庫爾班,丁老頭,劉朝陽,周興興,丘八,鐵嘴,屠老野。

周興興:“這是在哪?”

高飛:“地下室。”

周興興:“上麵呢?”

高飛:“上麵也是一間地下室。”

周興興:“外麵是什麼聲音?”

高飛:“我們的鄰居。”

丁老頭:“是老鼠,象小豬一樣大的老鼠。”

劉朝陽:“我也是老鼠,嗬嗬。”

高飛:“山爺呢?”

鐵嘴:“我們把他埋了。”

丘八:“是山爺讓我們到這裏來的。”

高飛:“恩,我看到樹上係著的紅布條了。”

庫爾班:“你們怎麼從監獄跑出來的?”

屠老野:“搓繩子,鑽煙囪,哈哈。”

丁老頭:“誰想出來的,他的腦袋比我的腦袋還聰明。”

周興興:“我。”

高飛:“你一個人抵二十多個人。”

庫爾班:“早說過,硬闖不行,炮子那幫人太野蠻了。”

高飛:“正好缺人手,你們既然來了,就一起幹吧。”

庫爾班:“我們是賣白狗的。”

高飛:“給你們介紹下,這是庫爾班,他挖過一條地道,挖到銀行裏,結果一分錢都沒有撈著。”

庫爾班:“哈哈,運氣不好。”

高飛:“另外兩位,丁大叔和耗子,挖洞高手,盜墓專家。”

劉朝陽:“那都是力氣活,現在我們做商人了。”

鐵嘴:“讓我吸兩口吧,受不了了。”

屠老野:“我的毒癮也快要發作了。”

高飛:“好的,你殺過人沒有?”

鐵嘴:“沒有。”

高飛:“你呢?”

周興興:“我也沒有。”

高飛:“把那個人抬過來。”

丁老頭和劉朝陽抬進來一個人,輕輕的放在了地上,那人好象睡著了,或者暈過去了,頭上罩著一個黑色塑料袋,看不到他的臉。

高飛:“給你刀,朝他肚子上來一下。”

周興興接過刀,心裏非常猶豫,如果他放棄,肯定引起高飛的懷疑,為了取得他的信任隻能接受考驗。地上躺著的人一動不動,周興興走過去,蹲下,仔細觀察著什麼,很快,他一刀捅了下去,不出他所料,這是一個死人——周興興注意到他臉上罩著的塑料袋紋絲不動,這說明他沒有呼吸。

高飛說,“劃開肚皮。”

周興興很利索的劃開肚皮,腸子流了出來,空氣裏充滿了難聞的氣味。

高飛:“把腸子掏出來,看看肚子裏有什麼?”

周興興:“有包白粉!”

高飛:“這屍體是從殯儀館買來的,用屍體運貨比較安全,那包粉就給你們幾個享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