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淮道:“不容易嗎?咱東齊王朝你的這個武狀元得來的應該是最容易的。”
蕭諫漆黑的眼珠盯著他,沉聲道:“你什麼意思?”
高淮道:“蕭諫,你想從軍,想保家衛國,這誌向很好,值得嘉獎。不過在比試中舞弊就不好了。這麼多人看著,總有人會看出來。”他運起了內力,聚音成線,除了離他很近的蕭諫,台下的人卻是聽不到。
蕭諫卻慢慢變了臉色,長眉擰起,辯解道:“我沒有!你說我舞弊,你有什麼證據?”
高淮道:“我沒有證據。你們兩廂情願,配合默契,我怎麼抓得住證據?但張靖言和韓凜想讓與你,卻也是事實。蕭諫,貳臣之後不丟人,丟人的是蠅營狗苟,自甘墮落!”
蕭諫聽到那貳臣之後四個字,大怒,把下唇咬成了淡白色,烏黑靈動的眼中滿是怒火凜凜,片刻後方咬牙道:“你欺負人是嗎?你沒有證據,卻來這裏指手畫腳!我自小讀書練武,勤奮不綴,跟我一塊兒玩的孩子,哪個不是鬥雞走狗?誰像我付出這麼多的努力?你卻這般汙蔑我!”
高淮道:“你所言我也有幾分相信,舞弊卻也是事實。蕭諫,實則你不用他們相讓的,就算他們不讓,也未必就是你的對手,你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了。你知道春闈作弊要遭受什麼樣的懲罰嗎?那是要打入天牢的。”
蕭諫怒道:“我沒作弊!你想把我打入天牢就打,反正你們高家的人沒有一個講理的!卻別拿這個理由來侮辱我!”
高淮見他抵死不認,暗道:“難道他真的不知情?還是我看走了眼?不對,我應該沒有看錯。”心中思忖來去,道:“瞧你這般不服氣,想必自認為武功不錯。這樣吧,看在你大哥的麵子上,我就給你一個補救的機會。你可以入選從軍,但是這武狀元是斷斷不能給你了!你聽好了,拿起你的刀,過來跟我交手,且讓我看看你究竟多大的本事!走滿三百招,便是從五品的騎都尉,走滿二百招,便是正六品的驍騎尉,走滿一百招,那就隻能是從六品的飛騎尉。若是一百招都走不滿,你就做個一般的兵士在軍隊中好好曆練曆練,也未嚐不可。”
他這後幾句話收了傳音入密的功夫,諸人聽得很清楚,雲瑞等知曉端倪,見他如此別出心裁地處置蕭諫,都覺得的確沒有更好的方法。大校場周圍的人卻均都是一頭霧水,不明所以地看著這兩個人。
蕭諫沉默不語,適才和韓凜對敵,他也隱隱覺得不太對勁兒,韓凜似乎未盡全力,最後那一個踉蹌,更是來得莫名其妙。但他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個究竟,便隻當是韓凜疏忽了。聽高淮這般一說,心中也疑疑惑惑起來。但事已自此,看高淮步步緊逼,卻不能在這大庭廣眾之下輸了陣勢,當下道:“好,就依殿下所言!”
高淮拔劍出鞘,他一身淺白色錦衣,端嚴清雅,手中的長劍亮麗炫目,慢慢抬起指著蕭諫,道:“請!”
蕭諫也不跟他客氣,橫刀劈出,竟是搶先出了手,高淮振劍相迎,瞬間和他交手在一處。他的劍勢淩厲洶湧,一道絢麗的劍光如驚雷閃電,在台上縱橫來去,清俊挺拔,揮灑自如,蕭諫的確不是他的對手,勉強走得一百多招,已經是左支右絀。高淮見他滿頭是汗,卻還在苦苦支撐,便道:“這就是飛騎尉了,認輸不?”
蕭諫道:“不!不認輸!”高淮一劍劈來,劍勢若繽紛花影,空裏流霜,虛無縹緲無可捉摸,挾著凜凜勁風,隱隱呼嘯,人挺拔,劍清亮,相得益彰。刀劍相交,一串龍吟之聲,仿佛昆山玉碎鳳凰叫,芙蓉泣露香蘭笑。蕭諫內力不及,一個踉蹌,卻倔強之極,咬著牙不肯退讓半步。這般勉強支撐到二百招,聽高淮好整以暇地道:“驍騎尉到手了。”
從前的蕭諫,在他手下過招,最多不過五六十招。還是日前在荔汀別業看蕭雄和高淮交手,他回來後細心揣摩,多次習練,方才能撐到現在,實屬不易。聽高淮說滿了二百招,心中暗喜,卻是因為自己功夫長進了不少。忽然高淮的劍光劈頭蓋臉地砸了過來,他避無可避,隻得就地一滾,勉強避讓了開,接著翻身而起,長刀橫劈,勉強擋住那洶湧的攻勢。
蕭諫苦苦支撐,卻越來越是艱難,在他強大的攻勢下出招凝澀,舉步維艱。結果第二百六十八招,一個應對不及,被高淮一劍刺在手腕上,頓時鮮血淋漓,手中刀飛了出去。高淮的劍勢順水推舟席卷而至,蕭諫閃身躲避,隨著劍風重重地摔了出去,跌落在台角處,接著頸上一涼,高淮的劍架上了他的脖子。
高淮側頭看著他,道:“蕭諫,未滿三百招,還是驍騎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