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宇哼了一聲,轉身走了出去。
“隨你便,少爺。”
車上,兩人幾乎無話。
慕江封將車停在一個路口,不一會兒,杜笙和雪兒就出現在雨幕中,將行李拎上了車。
“少爺,”杜笙湊在車窗旁,“陳先生剛才來我店裏找你了。”
“去你店裏?他為什麼沒有直接到慕家找我?”慕江封疑惑道,“他知道我今天會見你?”
“我想他知道您的行程。”杜笙猜測道,“他讓我給您傳話說,有要事找您。”
慕江封哼了一聲。
杜笙看著他,擔憂地一字一句道:“少爺,他說是有關多年前的一場事故,您會想知道真相的。”
慕江封一震,看著他沉默了。
“這是他等您的地方。”杜笙遞過一張紙條,“他要您馬上去見他,因為他今日就會離開上海。”
“他又想耍什麼把戲?”慕江封急躁道,“在這個時候調開我麼?怕又是陰謀。”
看到慕江封極其不安的表情,後麵座位的兩個人也知道這對他多重要了。
都猜到什麼,也都有些不快,先是雪兒道:“哥,司機會把我們送到的,你去忙你的吧,這裏不需要你了。”
柳宇也在一旁冷言冷語道:”是啊,不用提防有什麼危險,您總是太多慮,哪裏有那麼多人害我們。”
慕江封嘴角抽動幾下,看著後麵兩張冷臉,猛地抓緊車門把手。
多日以來心底的壓抑陰沉忽然浮了出來,越來越盛,他忽然這樣厭惡車後的兩個人,厭惡一切。
其實,早到了不可忍受的地步吧。
臉色猙獰地下了車,他沒有回望車窗一眼,徑直大步走了。
“好,那我就不送你們了,就此告別,以後一路順風。”
當年那場船難?
到底是怎麼回事,這麼多年了,明明以為花曼玲死了,一切就了結了,為什麼還會有隱情?
難道花曼玲是無辜的,凶手另有其人?
慕江封禁止自己再想下去,僅僅是這些想法,就已經要把他逼瘋,他承受不住那麼重的挫敗感。
雨還在不停地下,打濕了他的外衣,他僵著肩膀瑟瑟發抖,一股發自心裏的寒意洶湧襲來,浸得他陷入說不出的恐懼。
怎麼會這樣,難道真的是家境破敗,讓他失卻了對自己的信心?他曾以為自己無所畏懼。
原來,自己變得已經不像自己了。
陳公卿約他的那個地方,根本沒有人。
慕江封呆望著空空如也的屋子,心猛地沉了下去。
一著不慎,滿盤皆輸,他果然在關鍵時刻掉以輕心了,這次,一切都完了。
對方將他的心理拿捏得真準啊,就憑這點,他已經可以預見到不久後的結局。
慕江封在雨中狂奔到杜笙的店鋪,衝了進去,店裏看上去運轉正常,就是管家不見了。
“有人剛來找老先生,他隨那人去了慕少爺家。”新來的店員看著麵前這位十分狼狽的男人,疑惑道。
慕江封腳底一軟。
他再次轉身衝向雨幕中,向著慕家的方向狂奔而去。
雨水冷冷地擊打在身上,順著脖頸流入衣服裏,他無意識地掙紮著,逐漸恍惚了,看不清周圍灰蒙蒙的一切。
像是回到了多年前那個雨夜,水鎮荒宅,高燒中的他掙紮著在黑暗中摸索,用盡生命尋找著那白影,從那時刻起,他就知道那將是他一生摯愛。
這短短一天裏,他為什麼會反複想到那年的往事?這絕對不是一件好事。
他快要瘋了。
跨進大門的時候,他幾乎瘋狂。
雨水順著淩亂的發絲淌進眼睛,整張臉都充斥著血腥的紅,就像已在地獄裏飽受折磨,為他那些該死的疏忽。
果然,釀成了一生無法挽回的大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