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玉郎押運著糧食行進在崎嶇的山路上,心中十分鬱悶,本來
想著隻要把糧食送到最近的革裏眼就算完成了任務,誰曾想他們竟
然不收,要求全部送到老回回的山寨之中。這不僅僅是路程增加了
一倍,而且這反常的舉動也讓黃玉郎感到了不小的擔憂。難道是革
左五營缺糧的消息是假的?還是有什麼大的舉動要進行?黃玉郎一
路之上不斷地盤算著各種可能,心中也愈發的焦躁不安,生怕革左
諸王拿自己這些人開刀。如果不是隨行有革裏眼營中的軍兵,黃玉
郎真想拋下糧車逃走。錢財女人是不錯,但是也要有命享受才行。
就這樣,懷著忐忑的心情,黃玉郎一行人終於來到了老回回營
。交付了糧食,黃玉郎一行人被安頓了下來。雖然住的地方比較簡
陋,但是至少不是想象中的刀兵臨頸或是牢獄之災,這讓黃玉郎安
心不少。
不再擔心有生命危險,黃玉郎開始仔細打量著這裏。石頭搭成
的房子,房頂覆蓋著茅草,可能是因為經常在房中生火的緣故,內
牆和房頂都覆蓋著一層灰黑色的煙灰,聞起來有一股嗆人的煙味。
房中壘著一個巨大的土炕,雖然鋪著被褥,但是看上去也是滿是汙
漬。黃玉郎捏著鼻子,厭惡的看著肮髒的被褥,隻把屁股的一小半
挨在了炕上,算是坐下歇息一會。
黃玉郎雖然身份卑賤,但是因為是張守智的心腹跟班,過得雖
然不是錦衣玉食的生活,也算的上是豐衣足食,吃穿用度比自己的
主子也差不了多少,哪裏能受得了這個苦。正當黃玉郎心中想著怎
麼能熬過這一晚時,有一個人從外麵走了進來,大聲說道:“諸位
兄弟,我們大王說了,在這個時候還能想著送糧食來,那一定是比
兄弟還要親的。雖然眼下有些困難,但是也不能虧待了諸位,所以
給大家換個地方住,晚上還有豐盛的晚宴招待諸位,大家這就跟我
走吧。”黃玉郎聞聲看去,進來一個年紀約有20餘歲的年輕人,身
高約有六尺,寬寬的肩膀,生的英氣十足。
這還差不多,不管怎麼著,你們吃的都是我們送來的,黃玉郎
聽到這話,心中想道。又聽著來的這位說著一口地道的本地口音,
黃玉郎上前拱拱手,陪笑道:“這位大哥,聽口音,莫非是本地人
嗎?”
“不錯,我就是霍山縣人,聽你的口音離此也不太遠。”那人
見黃玉郎穿的不錯,也不敢太托大,也拱了拱手說道。
“在下是霍山縣佛子嶺的!”黃玉郎興奮的說,竟然在此遇到
了老鄉,真是幸運。
“這麼巧,我是汪家衝的。”那人也很高興:“離你們那裏也
就三十裏地吧。”
“最多三十裏。你們那有個水潭,風景可美了,小時候我還經
常去你們那裏玩呢。嗨,說了半天忘了介紹一下,我叫黃玉郎,大
哥貴姓呀?”
“我叫汪道水。”
“嗨,那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了。我嬸
母就是姓汪,就是從你們汪家衝嫁到我們村的。論起輩分來,應該
算是你的姑母。”黃玉郎一拍大腿說道。
“那我們豈不是表兄弟了?”汪道水說道。
“可不是嗎,你是哪年生人?”
“我是萬曆四十五年。”
“那我比你癡長了幾歲,該叫你表弟。”
“黃表哥。”“汪表弟。”兩個人重新見過禮。多了一層親戚
關係,兩個人的關係迅速升溫,不過片刻,便已經像是多年未見的
老朋友一樣了。
“表哥,其實晚上也沒什麼可吃的,不如你跟著小弟到我住的
地方。我讓廚房炒幾個菜,再弄瓶酒,咱麼兄弟兩個好好喝幾杯怎
麼樣?”汪道水低聲對黃玉郎說道。